第五十四章、不疼，不長記性

  「……」


  凰鍾咬緊唇，忍痛，並沒有回答。


  他的眼眶微酸，沉默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少女那張冷漠的臉孔，仿似從頭到腳被人澆了一大桶冰水一般。


  全身上下，濕了個通透！

  寒意刺骨，凍得心臟發涼，收緊。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哪裡受傷了……


  可傷得，似乎，並不是手……


  哪怕，此時此刻，手腕處陣陣襲來的劇痛，快要逼得他瘋掉了！


  「不疼，不長記性。誰叫你，總是記不住我說的話。」蓮慶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姿態，熟稔而親昵，透著曖昧。


  卻愈發顯得她無比殘酷！


  你的話？

  你的什麼話？


  凰鍾努力在腦中回想著，越想，臉色越蒼白。


  她說，不要對她抱有任何期待，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


  原來，她早就把醜話，說在前頭了。


  是自己，太蠢了……


  是他自以為是。


  懷揣著荒唐的幻想，認為殘忍冷酷，那些，只不過是她的表象罷了。


  還天真地以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那個性情有些粗暴卻很溫柔，喜歡調戲他，關鍵時候，又一心護著他的姑娘。


  才是她最真切的模樣。


  可惜，真的不是……


  她的本性，在第一次遇到的時候——


  就已經，暴露無遺了！

  ……


  ……


  「再敢對我做出那種噁心的舉動，那時，就遠不止，是斷手這麼簡單了……」


  蓮慶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可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氣，顯然，從側面反應出。


  這句話，具體份量到底有多重！

  噁心？


  凰鍾心口一滯，三魂六魄彷彿分分鐘被人打散了一樣，兩隻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的目光複雜而隱忍，看著她，表情無比平靜，唇瓣，卻顫抖得像是快要碎掉一般。


  蓮慶將他所有的痛苦，盡收眼底，神色如常，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甚至，懶得與其對視，直接起身，彎腰，拾起地上那盞油燈，重新拿火摺子點燃后，擱到了桌上。


  小屋內，又重新恢復了光明。


  暖橘色的光芒，溫暖而美好。籠罩在少年，那張神色木然的臉上，反而，散發出一股蒼涼的苦味。


  他整個人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宛如一株失了靈氣的仙草，草葉乾枯頹敗。


  蓮慶見他從開始到現在，半聲痛呼也無，不由得心生疑惑。


  難道他，都感覺不到痛嗎？

  縱使是她自個兒，被人折斷了手腕，都會痛得咬牙切齒，倒抽冷氣。


  他怎麼就跟靈魂出竅似的，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也罷，給個教訓就夠了。


  經此一次，自己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


  想到這兒，蓮慶蹲下身，無視對方陡然恢復生氣的臉，兩手霸道地抓起他的右腕。


  咔嚓！


  又是一聲脆響。


  他的手骨，再一次，遭到掰折。


  不同的是，這一回，卻是讓他的右手腕骨正回原位！

  整個過程，蓮慶沒有說話，沒有解釋。


  同樣，也似乎沒有考慮到一個人手腕活活被掰折復原所需要經受的巨大痛楚。


  而凰鍾，始終一聲不吭——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痛得發不出聲音，還是，清楚看見少女眼中的那道嫌惡過於明顯，心裏面覺得太難受了。


  所以，兩兩相抵。


  他發不出聲，也不想出聲。


  做完這一切，蓮慶沒再多看他一眼，徑自走到床邊，鋪開被子，脫下外袍，躺到裡面。


  蓋上被子，閉上眼，翻身，睡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