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初次爭吵
君岳沉沉睡去,流伊見狀,這才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懷揣忐忑的熬過了一整夜。她看著君岳睡夢中的眉眼,是他給了自己新的生命,新的身體,把她帶回到西域,重新做回西域公主的位置。可為什麼,她如今心中非但升不起感激,反而覺得此時的君岳,是那樣陌生。
那些有關她失去記憶的夢境,每一晚都在折磨著她的神經,使她脆弱又多疑。伊覺得,就連她的親生哥哥,都已經放棄了幫助她的打算。她的弟弟,甚至想要和外人一起來毀掉她。
流伊震驚的發現,在這宮中,竟沒有她值得相信的人。除了這華麗卻套上枷鎖的尊貴身份,她一無所有。
君岳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過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隱隱透過他的耳朵,聽的不大真切。
他揉了揉酸澀的手臂,站起身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四處尋找著流伊所在的方向。
流伊正與院門口的侍衛爭執,具體說些什麼,君岳距離的太遠聽不清楚,只不過他大概能猜測到其中緣由,猶豫了一瞬,便朝著流伊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許是君岳本身的氣場太難以讓人忽視,也或許是流伊本就注意著門口的動向。總之君岳還沒有靠近他們的時候,幾人已經似有所感的回過了頭。
「君岳?你醒了。」
君岳點了點頭,明知故問:「你在做什麼?」
流伊眸子一轉,瞬間像找到了靠山,假意哭了兩聲,躲在君岳懷裡不肯出來,「君岳,我如今說話,越來越沒有分量了。」
君岳聽言,眸子犀利的一掃,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侍衛見狀,連忙開口解釋:「君蠱師,按照您的吩咐,我們不敢擅自讓公主離開。」
君岳瞭然於心,安撫似的揉了揉流伊的腦袋,緩緩說道:「我是為了你好,想要去哪裡,我陪著你。」
流伊埋在他胸口,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我想出宮,一個人。」
「不行!」君岳下意識的張口拒絕,忽的意識到,這場鬧劇本就是流伊刻意為之,目的就是引他說出這番話來。
流伊推開他,向後退了一步,面露疏離,「不行?憑什麼?君岳,你以什麼身份,控制我的生活?」
君岳知道她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惹惱了,可他並不在意,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能容忍流伊帶著這具身體,回到君睿的身邊。他不在乎流伊回憶起過去的事,與君睿重新在一起。只不過,這具身體,是他的。
想到此,君岳笑了,他嘴角雖然在笑,眸子里卻全無半點笑意。
「流伊,你與我之前的實力懸殊,註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流伊不怒反現,陰惻惻的說道:「狐狸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你不打算繼續裝下去了?」
君岳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管你怎樣想我,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訴你,但你必須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流伊詫異的看著他,話說到這種地步,君岳完全沒有繼續演下去的必要。她就算想離開這裡,也不會有人幫她,君岳說這話的意思,究竟想表達什麼?為了她好,卻不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以為她是小孩子那般好糊弄不成?
君岳沒有打算等著流伊的回應,他說完,便轉過身離開了。流伊看著他的背影,竟顯得那麼落寞,像是被她深深傷害到了一般。
流伊深吸一口氣,拚命告訴自己,不可以心軟。君岳他都是偽裝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讓她屈服。
在心中不斷的催眠自己,流伊心頭那一股煩躁,這才被勉強壓了下去。
君岳離開流伊的院子后,徑直朝著花月容所在的方向趕去。
而此時,花月容正與流惜對弈,兩人表面上看不悲不喜,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可背地裡,卻針鋒相對,誰也不肯吃虧讓步。
流桑在旁邊看著兩人爭鬥,無聲的笑了笑。在宮中,就只有花月容,能讓流惜看上去,真正像是他這個年齡,最該有的樣子。
「你輸了。」花月容淡淡抬起頭,語氣波瀾不驚的宣布了結果。
流惜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緩緩落下一字,那本該走投無路的棋局,竟硬生生被他扭轉的活了過來。
花月容垂眸看了一眼,絲毫不吝嗇的讚賞道:「不錯,果然沒讓我失望。」
流惜抿了抿唇,終是沒有反駁。西域的棋與始州的棋,是兩種規則。比起西域,始州的棋更像是一場爭奪權利的戰爭,更讓人驚心動魄。而西域的棋,只能夠供人消遣玩樂,沒有什麼難度係數的挑戰之處。
花月容思索了一會兒,大抵是時間長了,流惜竟不耐煩的出聲催促:「在看什麼?怕了,就認輸。」
流桑吃吃的笑,絲毫不給面子的打擊自家弟弟,「流惜,如今你可是弱勢的一方,月容掌控你每一步動作。」
「那又如何,我還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花月容笑意卡在臉上,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太真切。
「你方才說什麼?」
「怕了,就認輸。」流惜面無表情的陳述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
花月容搖頭失笑,開口說道:「不是這一句。」
流惜挑了挑眉,「置之死地而後生?」
花月容仔細品位這一句話,隨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與他對弈,彷彿剛才的提問只是一場錯覺。
她不說,流桑兩兄弟也極有默契的誰都不會開口去問。
由於花月容的一再謙讓,流惜險險勝過一籌。他興高采烈的與流桑炫耀,流桑含笑看著他,開口說道:「若不是月容一在讓你,你會輸的很難看。」
流惜笑容逐漸收斂,有些固執的說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她就算讓我,也改變不了我勝過她的事實。」
「你倒懂得自我安慰。」流桑好笑的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花月容本就不在意輸贏,她之所以與流惜對弈,是因為流惜這個孩子,性子太過古怪。好像遇上任何事,他都不會有太多豐富的表情。
她認為,流惜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過去那般,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一棟沒有窗的房子,他把自己關在裡頭,任何人都無法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