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氣勢彷徨
七天後，受傷的那幾個崑崙男人，果然傷口結痂，已經好轉了不少。梁瀟是相信宋驁的，所以他覺得這種事發生了，實在太過尋常。
簡霓裳耗費心神，安排好了一切，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之所以遲遲沒有動作，是因為她知道，宋傲晴是個極為護短的人。
眼下她還沒有得到軍心，不少鮮卑兵，雖然表面上對她唯命是從，做事滴水不漏。可她看的出來，那些人多半都不願意將自己交給一個外來人。
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在意的，是自己掌管的軍隊，到底能不能夠真正為她所用。
宋驁從眾多正在集訓的崑崙男人身邊路過，壯漢們鬥志高昂的吶喊聲，讓宋驁下意識勾起一抹淺笑。
一走進帳篷，梁瀟正趴在木桌上看地形圖，樣子極為認真。他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去，眼眸閃爍著驚喜。
「宋驁，你來了。」
宋驁微笑著走過去，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地形圖，看了看，點頭：「研究什麼呢？」
梁瀟眼睛亮晶晶的，拉住宋驁，伸手指著一處空地，緩緩說道：「我在想，我們打贏了以後，要哪塊分地。」
宋驁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勾了勾唇。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塊地的作用，還是單純看上了那裡的清凈，圖個心安？
梁瀟意識到宋驁看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下意識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宋驁搖了搖頭，一瞬間的複雜，轉眼便像沒發生一樣，若無其事的回答道：「沒事，你喜歡這裡的話，也可以。」
梁瀟聽出了宋驁話外的意思，「這裡，是不是有什麼紕漏？」
宋驁眼皮跳了跳，一時分不清，是他在梁瀟面前失了防備，不自覺露出馬腳，被他察覺。還是梁瀟如今，已經達到可以看穿他的程度。
「那裡水源不比核心，牛馬較之偏瘦，卻也比昆崙山好上很多。」
梁瀟愕然地看著他，難怪宋驁會是那樣的神情。不過，他倒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單純的認為，那裡人煙稀少，即便他帶著族人們駐紮，也不會影響到鮮卑族平日里的生活。
「我一個人說了不算的，還要父親母親來定奪。」他說的含蓄，宋驁卻是聽懂了。
那個過去直來直往，對什麼人都不會有太多防備的孩子。現在，長高了不少，也聰明了不少。他懂得如何圓滑，與人周旋，洞察人心。
宋驁由衷替他感到高興，也忍不住在心裡嘆息。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麼矛盾。起初覺得梁瀟雖然是個不錯的孩子，卻始終認為他在某些方面，還欠缺點什麼。
而現在，他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宋驁卻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看中的，不就是梁瀟單純的性子？
「沒關係，你喜歡的話，就由你來決定。」畢竟，這是你的夢想。
梁瀟羞澀的笑了笑，像個吃了糖果的孩子一樣，開心的不得了。他一把收起地圖，隨意的扔在木床上，撩開帳篷朝著外頭走去。
宋驁一出來，那些吶喊的壯漢頓時停下了訓練，各個臉上充滿了躍躍欲試，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宋驁。
「怎麼不繼續了？」
壯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說出心裡的想法。宋驁雖然平日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可他們知道，若宋驁真正嚴厲起來，才是他們最該懼怕的地方。
梁瀟默默無聲地站在一邊，突然覺得好笑。他又怎會不知這些人的心理想法，只不過礙於宋驁的威壓，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想繼續攻佔陣地？」
鐵血錚錚的壯漢們，幾乎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沒有人會相信，這些過去還是安居樂業的頂樑柱，如今會變成一把利刃，徑直插入鮮卑族人的生活。
宋驁點了點頭，面上看不出喜怒。他越是這副模樣，壯漢們心裡越是緊張。
半晌，傳來宋驁不冷不熱的聲音，可聽在崑崙男人們的耳中，卻如同天籟。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將失守的陣地奪回來！」
宋驁離開之前，他想，距離和南宮燁相見，已經越來越近了。
一夜無夢，就連宋驁都難得起了個大早。秋雨被他派回去通風報信，這一走，就是了無音訊。憑她的身手，輕易不會被人挾持。
看來，是南宮燁扣押了她。恐怕現在，洛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吧。
另一邊，浣月太子府。正與林凡對弈的洛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噴了林凡一臉的口水。
「噁心。」
洛陽炸毛了，呲牙咧嘴的朝著林凡吼道：「你說誰噁心，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林凡陰惻惻的看向他。
那句卡到嗓子的「不可理喻」，硬生生被洛陽吞回到肚子里。
「你說，這始州女帝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江山都不要了，偏要和大秦對著干。」
林凡不緊不慢的落下一子，聲音淡漠：「與你何干？」
「怎麼和我沒有關係？她把始州拱手讓給爺，那大秦還不是手到擒來。」洛陽賊兮兮的笑著，像佔了便宜的老鼠。
林凡沉默著又落下一子，面無表情。於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分別。這世上，能讓爺徹底栽了的，就只有太子妃一人。
他若不想爭的東西，看都不會去看一眼。他若執意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會得到。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爺，如今，也該到了吧？
洛陽懶洋洋的眯起眼睛，正想著胡亂落下一子，看清楚棋局后，氣得直跳腳。
「你讓我一步會死嗎？」
林凡頭一偏，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字，「愚蠢。」
「誒，你！」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聽不下去的秋雨拉到了一邊。
「你別拉著我啊。」
「行了，別裝了，你打不過林凡的。」
「嘿，小丫頭，就不知道給哥哥留點面子？」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被風聲淹沒。林凡坐在原地沒有動作，只一心觀察著棋局。
「南宮燁」邁步走到林凡面前，舉手投足間與那人相差無異。可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看出，太子殿下永遠不會有這樣一雙可愛的大眼睛。
「林凡，我們來下一局。」
林凡抬起頭看著他，到嘴邊的拒絕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