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空城妙計
夜幕降臨,昆崙山被雨水徹底沖洗,煥然一新。空氣里的潮濕撲鼻而來,鮮卑兵們頓時神清氣爽,不由得開始嫉妒這山上的美好生活,是草原無論如何都體會不到的。
幾千人的龐大隊伍,想要在這昆崙山徹底隱藏起來,簡直是易如反掌。鮮卑族長沒有宋驁那樣精湛的頭腦,也不打算畏頭畏尾的躲在這裡。
他們此番上山的目的,是為了奪回軍營主帥,免得失了軍心。
一行人輕手輕腳的向著木屋的方向接近,火光通明,空無一人。木屋裡的油燈被熄滅,預示著主人的沉睡。
鮮卑族長大喜過望,一聲令下,鮮卑兵們頓時興高采烈的沖了進去。
「兒郎們,沖啊,把主帥搶回來!」
鮮卑兵們鬥志高昂的沖了進去,挨家挨戶的一腳將門踢開,大聲喧嘩著。鮮卑族長站在原地,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宋驁,任你在聰明,這區區幾百人,也敵不過他們這上千人。
鮮卑兵們很快將木屋搜了個遍,越是向深處探尋,就越是驚恐。從開始到現在,幾十個木屋裡,空無一人。
鮮卑族長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叫住從身邊路過的鮮卑兵,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那鮮卑兵苦著一張臉,極不情願的開口解釋道:「族長,這幾十個木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宋驁他,分明唱了一出空城計啊。」
「不可能!」鮮卑族長立馬出聲反駁,「他又怎會知道我今夜要上山?難道說,軍營里出了姦細?」
鮮卑兵堅定的搖了搖頭,出聲說道:「族長,軍營里的弟兄,都是在草原土生土長,沒有理由出賣自己的族人。」
鮮卑族長臉色極為難看,厲聲問道:「那你來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鮮卑兵愣愣的站在原地,硬是被他問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好!」
鮮卑族長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大變。他一把抓住鮮卑兵的手臂,嘶喊道:「快!通知弟兄們,撤退!晚了,就來不及了!」
那鮮卑兵回過神來,想都不想朝著木屋的方向跑去。整整過了半個時辰,那些鮮卑兵才一臉不甘心的聚集到一起,明顯不願意接受這種結果。
鮮卑族長臉色鐵青,手握成拳,在心裡將宋驁問候了個遍。見鮮卑兵們各個沒精打採的樣子,他神情嚴肅的環視一周,開口說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主帥我們一定能救回來。」
「是。」
不痛不癢的聲音,聽上去並沒有什麼說服力。鮮卑族長極為惱火,作為地位最高的統領,他卻知道自己不能沒緣由的朝著他們發火。況且,眼下他們的生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宋驁給唱的這一出空城計,明顯已經料到了自己會這樣做。那麼,這些木屋裡的人,就一定像上次一樣,躲在山裡的某一處。
「記住,不可分散,保持警惕。我們不能再犯一樣的錯誤!」
他說完,便率先轉過身,朝著來時的路返回。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具體是什麼,一時也不好說。
就這樣懷著高度緊張的心情,鮮卑族長帶著他的軍隊,重新步入深山中。
「嗷嗚.……」
突然傳來一陣野狼的嚎叫聲,鮮卑族長臉色極為難看。他不想去懷疑宋驁,可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的巧合。偏偏他們下山的時候,正趕上野獸獵食頻繁的時間。
「族長,我們該怎麼辦?」
他們並不害怕宋驁和崑崙奴,不是因為他們人數佔有絕對的優勢,而是草原上的男兒都頂天立地,能夠勇敢的站起身對抗敵人,保護身後的家人們。
但若是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喜歡殺戮,啃食人骨的野獸,就另當別論了。沒有人願意被野獸活活咬死的情況下,連個替他們埋骨的人都沒有。
鮮卑族長咬牙切齒的環顧四周,低聲吼道:「宋驁,藏在暗處算什麼本事,是個男人的話,就出來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空氣里寂靜無聲,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能夠聽的真切。沒有人回答鮮卑族長,鮮卑兵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們這麼龐大的隊伍,野獸想要發現他們,簡直就是輕而易舉。況且,很有可能引來昆崙山所有的野獸,這是一頓大餐。
漆黑一片的樹叢中,隱隱約約出現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泛著兇狠的殺意,直逼而來。
「不好。」鮮卑族長低咒一聲,連忙帶著鮮卑兵速度後退。
「族長,出不去了,我們被野獸包圍了。」
「天吶,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驁他,召集了野獸群!」
軍心大亂,連鮮卑族長自己都亂了陣腳,哪還有心思去安撫他們。眾人束手無措,只能眼睜睜看著野獸群一點一點縮小著包圍圈。
撲面而來野獸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刺鼻。鮮卑族長捂住鼻子,身軀僵硬,整個人都傻了一樣。
「族長,你快想想辦法!」
「就是啊,我們可不想死在這裡。」
沒有人面對死亡,能夠絕對的平靜。每一個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況且,若不是鮮卑族長失算一步,也不會釀成如此大禍。
鮮卑族長疲憊的睜開眼睛,深深嘆了口氣,「是我對不住你們!」
「弟兄們,我們殺出一條血路!」
「沖啊!」
幾千人一擁而上,各個臉上都布滿了死一樣的訣別。縱然人多,卻也不是野獸群的對手。人與**織在一起,匯成了一副極為血腥的殺戮圖。
鮮卑兵的眼光,甚至比野獸還要紅上許多。有些時候,在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人要比野獸瘋狂的多。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鮮卑族長站在原地,時間像定格住一般,動彈不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人的屍體,都不算完整,甚至有些只剩下頭顱,身首異處。
那草原最高的統治者,平生第一次落下一行清淚,這就是他造的孽,這些年輕人的死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宋驁,我與你勢不兩立!」
聲音洪亮且悲壯,一遍又一遍回蕩昆崙山各處,最終傳遞到宋驁耳邊。
「呵……」
宋驁拿著手裡的密信,抱胸站在不遠處看戲。原來,混進鮮卑族的中原人,不止他一個。難怪鮮卑族長,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