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無意為敵
隔天一早，宋驁帶著梁瀟趕去布番族赴約。接待他們的，是許久都不曾見過的騰拓。
他見到宋驁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連忙恭恭敬敬的將他迎到了族裡。
「那個.……族長他還好吧？」
宋驁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嗯。」
看出宋驁的敷衍，騰拓也不在堅持，快速將他帶到了鮮卑族長的住處。
此時，鮮卑族長正與托婭吃早膳。他見宋驁等在門口，想起自己的損失，臉色有些難看的將人邀請進了屋裡。
宋驁並不在意他對自己的態度，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淡淡說道：「族長叫我來，所謂何事？」
鮮卑族長扔掉手中一大塊油膩的羊腿肉，仔細擦了一遍手指，這才抬起頭朝著他看去。
「托婭可是將戰書送到了？」
宋驁眼皮跳了一下，從懷裡掏出那張皺皺巴巴的戰書，淡淡點了點頭。
鮮卑族長看著被折磨不成樣子的戰書，臉色更為難看。他朝著還坐在身邊，不停往嘴巴里塞東西的托婭淡淡吩咐：「你先出去。」
托婭皺了皺眉，不滿的問道：「我在這裡，妨礙到你們了？」
鮮卑族長耐著性子，輕聲哄道：「聽話，先出去一會兒。」
托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真可惜，算了，不給聽就不給聽，我也懶得聽。」
宋驁愣愣看著她的背影，又不著痕迹的收起眼底的情緒，輕咳一聲，開口說道：「族長今日叫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宋驁，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昆崙山的勢力。」宋驁沒有隱瞞，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鮮卑族長證實了心裡的猜測，反而眉頭更皺。他既然敢承認了自己的猜想，昆崙山統領那裡，顯然也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如此一來，他就不能借著這次機會，挑撥宋驁與崑崙族之間的關係。
這人，怕是早就提前想到了吧？果真是聰慧的很，難得一見的奇才！
「區區幾百人的勢力，若你願意歸順我鮮卑，我願雙手奉上。」鮮卑族長極為認真的看著他，緩緩說道。
宋驁並沒有為此喜悅，反而淡淡搖了搖頭，「族長的好意，宋驁心領了。只不過，宋驁答應統領在先，已然不能做那食言之事。」
鮮卑族長眼眸深了深，他本意是為了試探宋驁的為人。若他真的為了區區幾百人的勢力，出賣了昆崙山的統領。那麼他要這等言而無信之人，也必定是養虎為患。
他欣賞宋驁的為人，更看重宋驁的聰慧。此人若能為他所用，將來必成就一番大事。
可眼下，這人卻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掉以輕心。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宋驁，你是個聰明人，就算你在有本事，憑藉昆崙山區區幾百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佔領這片草原。」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既然布番族長在你手中，我卻不得不重視你的存在。你想從我這裡討到好處，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不如，我們來談談條件。」
宋驁就等著他上鉤，鮮卑族長這一番話，正合宋驁的心意。
「族長英明，至於這條件，不知族長做何想法？」
鮮卑族長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你這，未免太過沒有誠意。」
宋驁眯著眼睛，痛痛快快的說出了自己的本意，「相信族長也看的出來，我並無趕盡殺絕的意思。我答應統領的，也就只有讓族長同意接納他們，留給他們一小塊天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昆崙山歸順到鮮卑？」
宋驁點了點頭，「正是。」
鮮卑族長頓了頓，緩緩說道：「這確實在我能承受的範圍，若你們輸了呢？」
宋驁狠狠的握緊拳頭，那是他永遠也沒有辦法面對的。但眼下，已經沒有了留給他的退路，所以就只能贏，沒有輸的可能！
「若我們輸了，布番族長毫髮無損的歸還給你們，立誓從此不踏入草原半步！」
鮮卑族長眯著眼睛，似乎在確認宋驁這話的真實性，「毫髮無損.……當真？」
他以為，宋驁會對布番族長用刑，畢竟在中原，這種事很常見也很實用。
宋驁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若族長不相信，可以問一問騰拓，他比誰都要清楚布番族長的安危。
「騰拓？」鮮卑族長疑惑的皺了皺眉。
「沒錯，我曾經與他做過一場交易。」宋驁毫不留情的出賣了騰拓當初對他的信任，顯然也是給了鮮卑族長足夠多的誠意。
鮮卑族長狠狠咬緊牙根，大手拍在桌上，「一言為定！」
宋驁沒有意識的鬆了口氣，他真怕鮮卑族長固執的不肯答應，到時必定有更多無辜的人傷亡，那不是他開始的初衷。但是畢竟，為了昆崙山，他還是選擇背棄了他們。
宋驁與鮮卑族長達成了共識，戰書也在這一刻生效。托婭等在門口，見宋驁走了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宋驁。」她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
「嗯。」宋驁淡淡點了點頭，卻沒有看她。
托婭咬了咬唇，不死心的問道：「阿爸都與你說了什麼？」
宋驁指著鮮卑族長的方向，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你去問你的父親，你不會告訴你。」
托婭委屈的眼睛紅了一圈，在好的脾氣，也被他的冷漠氣了個半死。
「你就這麼討厭我？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嫌惡嗎？」
宋驁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是很討厭你。」
他話音剛落，托婭與身後默不作聲的梁瀟都愣住了。托婭不可置信的看著宋驁，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半晌，傳來托婭顫抖的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脆弱的不堪一擊。
「所以，一直以來，你都在利用我？」
宋驁沒有回答她的話，大踏步拉著梁瀟離開了。他一走，托婭再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屋內，聽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鮮卑族長沒有出去安慰。他或許能夠明白宋驁如此做的用意，既然註定得不到，不如就徹底讓她死心。
梁瀟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跟在宋驁的身後，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宋驁，你怎麼了？」
「大概是受了刺激吧。」
宋驁走在前頭，面無表情。身後梁瀟見宋驁神色不對，乖乖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