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不擇手段
三天後,宋驁終於等來了鮮卑族長下的戰書。
送信的人,是曾經在昆崙山上「死裡逃生」的騰拓。他一臉正氣的將戰書交給宋驁后,極為客氣的站在他面前。
「此番前來,所為公事。不過,騰拓卻有一個不情之請,枉你能成全。」
宋驁的視線從戰書上移開,淡淡瞥向站在他面前的騰拓,「我與你,不曾有過交情。」
騰拓忍不住嘆息一聲,果然如他所料。本就不奢望宋驁能答應,他那麼是非分明的冷硬心腸,要怪就怪自己妄想的太多。
「既然如此,那我……」
「不過,你我可以做一筆交易。」宋驁笑的像個狐狸,極為自然的打斷了騰拓想要說的話。
騰拓眼皮跳了跳,實在不覺得與眼前的男子做交易,是一件多麼明智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對宋驁口中的交易動了心。
「什麼交易?」
宋驁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微微一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在為布番族長擔憂吧?」
「沒錯。」騰拓承認的乾脆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
宋驁向來喜歡說話乾脆利落的人,所以看騰拓的眼神,也沒有開始那般犀利。
「鮮卑族長手下,到底有多少兵馬?」
騰拓心裡莫名一緊,這件事何等重要,他怎能為了一己私慾,出賣自己的族人。
宋驁早就知道他不會輕易鬆口,所以也不急著等他回答。空氣里死寂一樣的沉默,騰拓心急如焚的站在原地。他不想就此出賣自己的親人朋友,更不想輕易放棄這次機會。
正陷入兩難的抉擇,一邊宋驁似是等的不耐煩了,微微皺起眉頭,「怎麼,很難選?」
雖然騰拓心知宋驁並不會傷害自己,卻也被他這副樣子弄的心驚膽顫。如今布番族長和少數鮮卑兵就掌握在他的手中,昆崙山區區幾百人,竟能讓整個崑崙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全部都源於他一人。
騰拓深深嘆了口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道:「實不相瞞,此事確實難以抉擇。」
宋驁眯著眼睛看向他,騰拓下意識握緊拳頭,不知為何,這男子身上總給他一種威懾的壓迫感。
宋驁微微牽著嘴角,似是在譏諷他的自不量力,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笑容,自信的璀璨奪目。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他?」
騰拓怒不可遏的看著他,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為,宋驁這人雖然奸詐狡猾,卻也算得上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可現在看來,他分明就是抓到了自己的弱點,不擇手段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威脅我?」
空氣里伴隨著磨牙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刺耳。
「我說了,這是一場交易。你不願意,我也不曾逼迫你。」他看上去整個人慵懶遐逸,舒適的很。那雙眼睛雖然在笑,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
騰拓怒氣高漲,若不是還能理智的認清眼下的形式,他非要將這沒臉皮的人送去閻王殿不可。這分明就是在逼迫他,竟然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做到這種地步!
兩人之間無形的較量,更像是一場盛大的賭注。贏對於每個人來說,本身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騰拓如此,宋驁亦是如此。
表面上看,騰拓處於弱勢。但畢竟宋驁想要的東西,就在騰拓的手裡,若騰拓死不鬆口,宋驁也對他沒有辦法。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騰拓總要做出選擇。他的肩膀上,背負著不單單隻是對布番族長的感激和愧疚,還有他的妻子女兒,養育他的族人和朋友。
這些比起布番族長來說,實在太過微不足道。想到此,已經開始動搖的騰拓頓時堅定了許多。
宋驁眼眸閃了閃,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失敗了呢,騰拓若在神智混濁那麼一會兒,必然會吐露出他想知道的事。
故計重施明顯對騰拓已經沒有了作用,為了不錯失這次機會,宋驁在騰拓還沒有開口拒絕他之前,快速說道:「既然難以選擇,我也不強迫於你。但總歸,你要給我一些好處,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做虧本生意。」
騰拓仔細一想,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想要什麼好處?」
宋驁摸著下巴,眼裡始終帶著懶散而倨傲的笑意,「鮮卑族的兵馬,最擅長什麼?」
騰拓鬆了口氣,幸好他問得不是什麼大事。就算告訴他鮮卑兵最擅長什麼,最多也就是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短短時間內,宋驁在神通廣大,也做不了什麼。
「既然是草原上的男兒,自然最擅長的是箭術。」
宋驁嘆了口氣,果然他最擔心的隱患,就出現在這裡。昆崙山上的族人雖然各個人高馬大,力氣以一敵十絕對沒有問題,但他們缺少的就是自我防備和戰鬥能力。在這一點上,定然要吃不少的虧。
好在山裡的野獸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否則這盤棋定然滿盤皆輸,到時他就成了崑崙族的罪人。
騰拓見他不說話,以為是他反悔了,連忙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族長?」
宋驁回過神,指著不遠處的小木屋,「就在那裡,我給你半個時辰。」
騰拓一咬牙,半個時辰,也已經足夠了。他沒有猶豫,大踏步朝著宋驁手指的方向走去。
木屋門口,崑崙壯漢看著騰拓,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宋驁。
宋驁淡笑著點頭示意,那壯漢有過上一次的經驗,早已不敢掉以輕心。此番有宋驁的准許,他這才敢側過身放人進去。
騰拓向前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無聲的看著宋驁,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說了什麼。
他走進木屋的那一刻,宋驁嘴角的笑容逐漸加深。通過嘴型,宋驁知道騰拓在跟他說「謝謝」。
若不是這該死的謬論,他定然極為喜愛草原上的一切。幸好,因為托婭的緣故,他沒有在開始的時候,選擇徹底與鮮卑族為敵。
木屋內,布番族長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騰拓,說了一句極為讓他羞愧的話。
「你怎麼又被宋驁抓回來了?」
騰拓極為無辜的站在原地,仰頭望天,對族長頗為無語。他看上去,就這樣無用不成?
也或者,眼前的族長,他的救命恩人,其實是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