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化敵為友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誰都沒有在提起。簡霓裳知道,因為這件事,她在南宮燁身邊唯一的特權,將不復存在。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些只不過存在她自己的眼中,對於南宮燁來說,她只是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幼時記憶,與男女之情無半點關聯。
鎮國府大門口,簡元沼眼眸深沉的看著眼前風輕雲淡的少女,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太子妃,昔日多有得罪之處,枉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傲晴嘆了口氣,心知此事過後,她在此人心裡的結算是徹底打開了。也好,今後難免會有碰面的時候,像簡元沼這般固執的人,一旦認準了一個人,那便是不可更改的事。
多一個朋友,要比多一個敵人划算的多。這筆賬,她還暫且算的過來。
想到此,宋傲晴微微一笑,緩聲說道:「將軍無需如此客氣,子衿只是女眷,這浣月的寸土,還需要將軍鎮守。」
她這話算是給足了簡元沼的面子,兩人相視一笑,曾經的恩恩怨怨化成一縷煙隨風飄散。
南宮燁看在眼裡,心裡隱隱替她感到驕傲。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不扭捏做作,也不甘與平庸。有自己努力的方向,也太過恩怨分明。
簡元沼接過兒子遞來的小盒子,觸手一片冰涼,給人一種格外舒適的感覺。他拿在手中,心裡竟升起一股悔意。
不過很快,這種想法便被他否決掉。堂堂振國大將軍,難道要做那種出爾反爾的事不成?太子妃說的對,難道區區蟾冰花,還比不上霓裳的性命?
宋傲晴伸手接過,感激一笑,「如此,就多謝將軍了。」
簡元沼哈哈大笑,連聲說道:「玉珩能有今日這般地位,全靠太子妃的扶持,況且,霓裳又是太子妃你不分晝夜才勉強撿回來一條命。說到底,區區蟾冰花,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話音剛落,葉楓駕著馬車緩緩行至大門口,朝著南宮燁略微低頭,緩緩說道:「爺,始州女帝正在府里候著。」
南宮燁臉色一黑,沉聲問道:「她來幹什麼?」
葉楓摸了摸鼻子,心虛的瞥了一眼宋傲晴所在的位置,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據說,女帝擔心太子妃的身體,特地請來始州的神醫前來為太子妃把脈會診。」
花月容這般獻殷勤,任誰都看出她的心思來。宋傲晴作為當事人,雖然並不覺得這種事有多難以忍受,但對方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來,就不代表她可以置之不理了。
與簡元沼一行人告別後,南宮燁牽著宋傲晴的手上了馬車。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被宋傲晴牢牢攥在手中,樣子十分謹慎認真。
看她這副緊張的樣子,南宮燁搖頭失笑,開口問道:「這東西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你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吧?」
宋傲晴看向他,暗自嘆息。旁人只知道蟾冰花的珍貴,卻不知這東西實際上,有起死回生的療效。死亡不超過十二個時辰的人,將花瓣滴入至親之人的心頭血,即可獲得最佳的藥效。
南宮燁見她只是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沒有開口解惑的打算,頓時心上明了,開始正視她手上抱著的小盒子。
「這東西,有奇效?」
宋傲晴淡淡點了點頭,他果然聰明,不用她多說,只一個眼神,就可會意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南宮燁想清楚這其中的前因後果,頓時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原來如此,難怪你願意不計前嫌去幫助他簡家,原來是嘉定了簡元沼他不知道此物的珍貴。」
「也不盡然。」宋傲晴轉過頭,微微嘆息,「蟾冰花雖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只有一半的幾率。」
南宮燁一愣:「藥引是什麼?」
宋傲晴默然許久,緩緩說道:「至親之人的心頭血。」
南宮燁身形一僵,心裡的疑問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道:「你就不怕失敗了,所有的計劃都前功盡棄?」
宋傲晴淡淡一笑,笑容和熙如楊柳清風,「那又如何?別人眼中一半的幾率,在我這裡,就足夠七成。」
南宮燁瞭然一笑,喃喃說道:「不愧是九穀神醫的弟子,不枉他將一生所學都傳授於你,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宋傲晴沒有回答的意思,閉上眼睛陷入自己的思緒。她有七成的把握,是因為對方是南宮燁,她心知此人的功力定然足以撐上一時半刻。若失敗了,也算是她一生中僅有的敗筆。
師傅怎麼會後繼無人呢,就算是沒有她,還有另一個人。讓她淪落至此,卻是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去恨的人。
馬車緩緩停至太子府門口,花月容早已不耐煩的站在門口等候,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嘴角下意識勾起一抹弧度。
葉楓瞪大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花月容,輕咳一聲,緩聲說道:「見過女帝。」
馬車內,南宮燁與宋傲晴對視一眼,齊齊從對方眼中接收到想要傳達的訊息。宋傲晴順勢躺在南宮燁懷裡,閉上眼睛呼吸均勻,似是已然熟睡了一般。
南宮燁抱著懷裡嬌軀,心上一陣心猿意馬。不過此時,可不是他該有這種心思的時候。
葉楓撩開帘子,露出南宮燁那張菱角分明的俊臉。花月容淡淡看著他懷裡已然熟睡的宋傲晴,嘴唇微抿。
南宮燁強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鎮定的開口問道:「女帝找太子妃可有什麼事?不妨告訴本宮,待她醒后,自會替女帝傳達。」
花月容走上前,見他懷中少女呼吸均勻,面色平靜。半晌,才緩緩說道:「不勞煩太子,本帝會親自告知。既然子衿不方便,那本帝就改日在來拜訪。」
南宮燁燦爛一笑,縱身讓出一條路,緩緩說道:「女帝慢走!」
花月容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后,帶著侍女揚長而去。那丫頭雖然呼吸均勻,可那姿勢擺明了是一個意識清醒的人,也就是說,她堂堂始州女帝,竟被一個小丫頭厭惡至此。
花月容身邊一身翠綠色羅裙的侍女不緊不慢跟著她的腳步,見她似是心有不悅,大著膽子開口勸慰:「主上,您何必與那個女人斤斤計較。待我們一統天下,區區一個楚子衿還不是手到擒來?」
花月容心情煩躁的時候,最忌諱有人在身邊提起。她臉色陰沉的看向那說話的侍女,厲聲呵斥:「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隨意斷言本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