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二伯打電話

  回家，下了公交車。


  不知為何，自從自己變黑之後，感覺這個世界帥小伙就變多了，真可怕。


  一路頂著時晴時陰的天回了家。


  剛把包和帽子放下。


  老媽就問，「怎麼樣，交了多少錢。」


  「……」嘖，不愧曾經是一家人。


  「7000多。」


  「這麼貴！」老媽驚訝的說，「以前不都是三四千嗎？不會又多算了吧？」


  不愧是我親媽，腦迴路在某些時刻跟我一樣一樣的。


  「誰知道呢。」我聳聳肩，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我感覺我爸跟活在夢裡似得，還以為我貪了他的錢，跟我說他工資卡里有兩三萬，真是活在夢裡，感情這段時間住院繳費的錢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你爸就是這樣啊，以前過日子也是，我拿個幾百塊錢買菜買家用，就說我花了幾千，他的錢是錢，別人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老媽有些好笑的說。


  「你以前說我還不信，看來就是這樣了。」我又喝了口水，一路回來也確實口渴了。


  「那你錢夠嗎？接下來怎麼辦？要不找你二伯吧？」老媽提建議。


  「找二伯有用嗎？他能做的已經夠多了，畢竟現在每天我爸的早餐都是他在送。」說實話我並不抱什麼期望。


  「和他說說錢不夠啊，你爸還有六七萬塊錢在他那裡。」老媽有些緊張的說，「你得找他要回來。」


  我實話，我並不覺得我爸在二伯那裡有那麼多錢。就算有，我覺得以我的實力，應該是要不回來的。


  不過我還是決定給二伯打個電話，畢竟現在雖然錢夠，但是我又沒開工資，缺錢的時刻就快來了，先提前問候一下吧。


  「行，那我打個電話。」說完我就準備出門打。


  「到屋子裡面打，外面人聽到不好。」老媽叫住我。


  好吧，我走回了自己房間，對著窗外，窗外聽吵的。


  電話響了十來聲，我以為沒人接的時候，忽然被接了。


  「咳咳，二二，怎麼了？」二伯一直叫我二二，我感覺他聲音有點不對勁，莫非也感冒了？


  「二伯，你最近有沒有和我爸聊天啊？」我隨口問。


  對面沉默了兩三秒，忽然很激動的說，「沒啊，聊什麼天，我每天放下飯就走了。你打電話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不是，今天我去醫院交醫藥費，7000多，我覺得帳不對，可是不知道哪裡不對。」我有些無奈的說，感覺有點不舒服。


  「那是你的事情啊！你現在都沒有什麼負擔，每天都是我在送飯啊，奶奶也是我在照顧，你一個月都看不了幾次你爸，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沒錢了？你爸工資卡不是在你那裡？每個月工資都有發啊，如果沒發你跟我說，我去幫你問。」他忽然一下子說了很多。


  我爸的工作據說是我二伯幫忙找的，我媽說這工作是她花錢買的，二伯跑了腿，老爸這工作就這樣幾十年如一日的做了下來。


  我沉默了一會說，「錢暫時是夠用的，就是明天我上班，二伯你在咸寧嗎？」


  「我今天在咸寧，明天不在，本來說今天去武漢的，但是實在忙不過來，沒有時間，現在在奶奶這裡送飯，我武漢那邊房子在裝修，你敬之哥哥也在上班，兒媳婦又生了小孩，要不是奶奶在這邊，其實你看誰管你爸，根本沒人管，我這是顧念著兄弟情誼，所以幫忙照顧一下，你看哪家兄弟能做到我這樣，住院一百多天了啊，我每天送吃的。咳咳。」二伯說完又咳嗽了兩聲。又繼續說，「你看家裡你管了什麼事情，你根本沒管，本來這些都應該你做的。現在大梁都是我挑著在。」


  「……」我能說什麼呢，因為從明面上來看，他說的都是事實啊。


  我緩了緩語氣，又說，「是這樣的二伯，今天給我爸辦出院，明天才能結賬，然後要辦理進院，我怕他一個人搞不定。」


  「林二，你要搞清楚，什麼輕什麼重，你爸這個事是頭等大事，假該請還是得請，你爸這個是頭等大事，沒辦法的啊，假該請還是得請，咳咳。」


  「你說得對，就是請個假少幾百塊錢。」


  二伯估計聽出了我語氣里的不開心和憋悶，又繼續說，「有幾個兄弟能做到我這樣，林二，我發現你這個人太陰暗了，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啊，你爸現在這個情況已經算很好了，還有沒有誰哪家可以一直在醫院住著的，再說你也住不起。該出院還是出院吧。」


  呵呵，出院。


  「出院回去怎麼辦？等死嗎？」我說。


  對面沉默了幾秒，忽然大吼，「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咳咳！咳咳咳！」


  「二伯你喝點水。」我沉悶的說。


  「出院這個話我不能說，反正你自己看著辦，醫院的事情你和你爸商量，我早就說過你，你這樣下去不行，自己在家裡自己東西都不知道收拾，在奶奶家的時候漱口水就吐在地上，自己的被窩都不會疊，你爸住院這麼久，你就一開始照顧你爸了兩個月，是，照顧的是不錯。」不知為何，我怎麼感覺他說的是不錯，三個字有些咬牙切齒。


  「你這個人是好的，但是很多東西都得改，不然以後要吃大虧。」二伯緩了緩語氣，又說，「我是你親人，你是我親侄子我才說你，不然根本不會和你說這個話。」


  「我知道，二伯，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幸虧我爸他運氣好有你這個好哥哥，不然換個人根本沒人理他。」我誇了誇二伯，果然對面語氣緩和了不少，唉。


  「是啊，有幾個兄弟能做到我這樣，我每天又要照顧奶奶，又要給你爸送飯，還要到武漢去盯著人家裝修房子，你敬之哥哥的小孩你伯媽在帶，其實我平時都不給你打電話，有什麼我能處理的事情都我處理了，但你不能因為我能幹就什麼都給我做啊。」二伯說著好像還有點委屈了。


  我覺得有些好笑，說，「行了，二伯，知道你辛苦了，我明天請假自己去處理。」


  對面安靜了一會，又說，「其實你實在忙不過來，我建議，你最好明天自己還是請假來一趟，我也可以去醫院……」說著好像有點勉強了，半天憋不出下文。


  我接著說，「不用了，二伯你忙你的，我明天請假自己去，我可以處理好。放心。」


  「這就對了，以後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爸就靠你了。」他似乎很欣慰的樣子，又說，「對了，有個事情跟你說一下，你爸還是儘快安排出院吧，當然做決定的還是你，畢竟現在住院又住不起，你又不出院，治療又沒什麼效果，住在醫院都是給別人當笑話看，你看有幾個人住在醫院一住住五六個月的？」二伯有些苦口婆心的說。


  「……」也許你說的對。


  「可是我怕，畢竟在醫院有人盯著他鍛煉，回家之後我怕情況惡化了，之前一切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


  「怎麼會白費呢，你還是沒搞懂。有幾個人是一直住在醫院的？你錢多啊？」


  「沒錢。」我說。


  「昨天家樓上還有人問，你爸怎麼還沒出院，到底怎麼了，哪有人一直住在醫院的，還不是得回家自己慢慢鍛煉。」


  「唉，二伯你說的有道理。」呵呵，心好累。


  「其實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畢竟你爸就你一個兒子，之前你能給你爸端屎端尿每天給他擦身子洗身子，真的，沒幾個孩子可以做到你這樣。做兄弟的，我能幫也會幫著點，以後你發財了，給我買些好吃的也行，哪怕一輩子平平淡淡，也沒事。」二伯誇我說。


  「……」為毛我會覺得我以後會很慘，可能媳婦都娶不上？


  想到就說了，「二伯，你以後會給我介紹對象嗎？」


  「……」二伯似乎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就是，我今年也23了，很多以前的同學都結婚了有小孩了，我還沒有女朋友。」


  「你之前不是有個湖南的嗎？」二伯問。


  「分了，他們家讓我入贅，我爸生病，我就回來了，然後她家裡立馬就給她安排了相親，估計年底結婚了吧。」我有些失落的說，畢竟那姑娘對我還不錯。


  「分了好，分了好，分了好，反正她家是農村的。」二伯連著說了三個分了好，不知為何我感覺更憂傷了。


  「對了，你要搞清楚，雖然說你爸現在生病了，但你爸是有單位的人，還有，我不會給你介紹對象的，有句話怎麼說的，花香自有人聞香來。你把自己經營好，勤快點，陽光點，自然會有好姑娘找你的。」


  呵呵，太沒有說服力了吧，雖然好像有道理。


  我感覺二伯之前三個分了好，是在緩衝組織語言。其實我是想說，我沒有彩禮之類的。


  「對了，你不用擔心，我打算讓你爸出院之後住到我房子里去，不會收你們多少錢。」二伯忽然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