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風已去，惟塵飛揚

  1

  這個寒假真有趣。


  放假的那天，我、大斌、小偉把魏雨堵在宿舍，一句廢話不說，開揍。


  揍完了，大斌把他的書包翻開，把裡面的那堆破爛扔地下，然後搜出最裡面的刀。


  「無關人員，趕緊閃。」大斌指了指門口。


  魏雨宿舍僅剩的兩隻屁鳥全走了，留下孤零零的魏雨一人獨自面對三位敵人。


  「你哥把我砍了，我現在把這筆帳算你頭上，沒意見吧。」我拿過這把刀，問他。


  魏雨看著我，不說話。


  我腦子裡回想著他哥砍我時的那股狠勁，然後對準他的右臂，上去就是一刀。


  血沾透衣袖。


  「兄弟，把刀給我，我也來一下。」大斌把手伸過來。


  我沒看大斌，直接把刀伸過去。


  大斌接過來，對著魏雨笑了一聲，說：「你哥砍我兄弟一刀，我們砍你兩刀，公平吧？」


  沒等魏雨回答，大斌一刀落下。


  血花四濺。


  「啊！」魏雨忍不住疼，叫了一聲。


  「小偉，你要不要來一下？」大斌面無表情，拿著刀問小偉。


  小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斌，沒說話，也沒接刀。


  「小偉，你和阿辰認識的時間可比我早，你們倆的交情可比我深啊！」大斌有點不滿意。


  我伸出左手，作了個停止的動作，示意大斌把刀放下，然後對他們說：「算了，小偉太善良，不要逼他了。」


  2

  出去的時候，我拍了拍大斌的肩膀，對他笑了一下。


  他一楞，問道：「你怎麼了？」


  我掏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吐出一口煙霧，對他說：「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你和二狗帶壞了我，還是我帶壞了你們。」


  「操，你在這跟我裝什麼哲學家？」大斌也點起煙。


  小偉沒說話，也點了一支煙。


  3

  「你怪我嗎？」小偉問我。


  「不怪。」我說。


  「真的？」


  「咱倆之間說這個就見外了。」


  4

  我請他們喝酒。


  兩瓶五糧液，共計1800多元。


  一桌子飯菜，共計400多元。


  總計2200多元。


  我花這麼多錢，他倆很心疼。


  我不心疼。


  5

  這陣子我經濟實力爆漲。


  我爹的生意做到了巔峰，他怕我媽太忙，沒空照顧我姥爺，就經常大把大把的給我姥爺打錢。


  我姥爺不會用ATM取款機，就去銀行大廳排號取錢。


  取完錢，大把大把的票子全歸我。


  我不好意思要，我姥爺死活非得硬推給我，還說怕我在學校吃不好，讓我多買點好吃的。


  然後我就全接過來。


  這些錢，再加上姥姥留給我的錢，那個數字相當喜人。


  當時我兜里常年裝著100多張大票，分開裝，不然太鼓。


  這100多張大票，在當年可是很多人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的工資總和。


  卻被我這個不懂事的孩子肆意揮霍。


  6

  那段時間是我最輝煌的時刻，每天花著親人的血汗錢，紙醉金迷，四處裝B。


  我很自豪。


  一年後，我爸破產，我連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來，只能饅頭就醬油，連別人家的寵物狗都比我吃的好。


  我不抱怨。


  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7

  這個寒假，我天天約上大斌和小偉去打魔獸。


  直接包機。


  當年在我們這敢這麼乾的人，只有我們三個。


  魔獸打累了，我就帶他們出入各種高檔飯店，專點最貴的菜，專喝最貴的酒，然後像個大爺一樣享受著那些美女服務生的崇拜目光。


  被人當成超級VIP的感覺，真的很爽。


  8

  我在魔獸中當了那麼久的雙采農民外加二道販子，金幣也賺了不少，突然想換換口味，玩玩製造業。


  我把雙采全洗了，然後花了點小錢，把附魔和珠寶沖滿了。


  我的目光，盯上了卡拉贊。


  我們的裝備不算太好，基本上是幾件戰場紫裝（專挑點數便宜的買）加聲望紫裝，外加拍賣行買的裝備綁定的散件。


  我全身的附魔和珠寶全是加法術傷害或智力的，大斌則無腦堆耐力。


  當時很多人徵集隊友時都這樣喊：「卡拉贊開組，來卡拉贊畢業的！」


  我們不符合他們的要求，只能組自強隊。


  由於我方坦克和治療各佔一個，只需要再找個坦克和治療即可，至於輸出職業，一抓一把。


  我不需要打通整個卡拉贊，只打通老二莫羅斯就行。


  因為這孫子掉幸運懷錶（坦克神級飾品，前期無可替代），還有貓鼬配方（能讓你發大財的附魔配方）。


  後面的BOSS即使打不過去，浪費了CD也沒人怪我們，因為我招來的隊友全是藍綠紫混搭，除了我這個非強力黨，很少有人願意帶他們這些人，而他們又沒有自己的親友團，跟著我反而還能混幾件裝備。


  大斌運氣不好，直到高中畢業了才拿到幸運懷錶，而我運氣實在太好，只打了兩個CD，就拿到了貓鼬。


  從此，我的爽日子徹底來臨。


  9

  當時還沒有「附魔羊皮紙」這種高端貨，只能手動附魔。


  而這個貓鼬的掉率實在太低，當時會貓鼬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光代工費就值100金。


  請大家看好，別人出全部材料，附魔師只是點一下滑鼠，幫他代工一下，就值100金。


  那時的點卡是890金一張。


  我代工9次，就是一張點卡錢。


  這賺錢速度，簡直比搶劫還快！


  10

  別人負責賣卡，我負責收卡。


  我的帳上號常年保持4萬分鐘。


  大斌和小偉的帳號，我每人替他們續航2萬分鐘。


  把他倆高興壞了。


  11

  當時有個血精靈聖騎士也會貓鼬配方，我寫信給他，大意如下：這個市場這麼大，任何人都沒有實力做霸盤。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大家都是混跡市井多年的狗奸商，自然一點就透。


  他寫信回了個字：如約。


  於是我和他誰也不降價，他在奧格，我就去幽暗城，各自發展自己的市場。


  12

  金幣嘩嘩響的聲音，太讓我陶醉了。


  可惜的是，高三的這個破寒假實在是太短了，過完年沒幾天就開學了。


  我根本沒爽夠！


  13

  開學後魏雨主動來班裡找我。


  他一個人來的。


  「操你死媽。」我非常禮貌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他沒回罵，只是很平淡的說了這句話。


  「那你有何貴幹？」


  「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操，我真想吐，現在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了？」我不屑的說：「你最好給我明白一點，是你先惹我的。」


  「我道歉行嗎？」魏雨說：「我哥砍你一刀，你們砍我兩刀，我卻給你道歉……然後咱們扯平，行嗎？」


  「扯平？我操，行，你幫我把楊冰清追回來，咱倆就扯平。」我越想越氣，越說越激動：「你幫我把楊冰清追回來，我讓你砍一百刀，我再給你10萬塊錢，然後我再給你跪下磕一百個頭，你看行嗎？你幫我把她追回來，我就和你扯平！做不到，就接著打！」


  「這……」魏雨不知說什麼好。


  「不牛B了？你哥你倆不是挺橫的嗎？操你媽的現在知道馬王爺三隻眼啦？現在知道鍋是鐵打的啦？」


  魏雨沒敢吱聲。


  「扯平不扯平，可不是你說了算！你現在去把你哥叫來，我花點小錢找社會上的痞子和你們玩玩，聽說那些痞子斷人一條腿也就3000塊錢，正好爺現在不缺錢！」


  魏雨的臉色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