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命數
高勉和貂蟬十分高興，有驚無險地就將甄姬給營救出來。然而，緊接著鄴城就開始戒嚴，進出人流都會被檢查一遍。於是他們也無法將甄姬運出城去。而甄姬也因這一場驚慌偶感風寒，卧病在了床，也無法轉移了。
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要馬上傳遞出去，以讓遠在南皮的袁熙知曉。於是高勉從手下人中選出了一個可靠的來，讓他帶著口信出了城。一路上躲避著大路，急趕慢趕，終於到了南皮。但此時，已經距離曹操圍城，過去了一個多月。
硝煙散盡，南皮的城池破損不堪，北面的城牆倒還完整，但是南面和東面的城牆結合處，卻已經被轟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參差不齊的石磚斷裂依稀可見。
一隊隊曹軍士兵進進出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而南皮的守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城頭下積滿了屍體，曹軍士兵正在將這些屍體搬運到一起燒掉，空氣中飄著一股焦味。
那貂蟬派來送消息的人看見這幅景象，早就嚇破了膽。如今袁熙不知是死是活，消息是送不到了。但此間的消息卻是要及時送回鄴城，好教鄴城的甄夫人知道才是。
但他剛剛挪了個位置，馬上便被曹軍看到了。本來戰時城外的人流就少，他這麼一個人鬼鬼祟祟地看著城內外的景象，巡邏的曹兵輕易便將他抓了起來。
一番拷問之下，這個人也招了，透漏了甄姬已經救出來的消息。
這個消息本來曹操也遲早要知道的，但這時候曹植丟了人，早就撒開了網去尋人，希望能亡羊補牢，哪裡會主動告知父親。所以曹操也不知道鄴城的情況。乍一聽說，馬上頭又疼了起來。
他思考了一下，讓人將這個報信的人拿來，親自審問起來。
本來曹操打的主意是讓這個人再返回鄴城，引出甄姬等人。誰料這個人卻說自己只是三級情報員，根本不知道高勉等人的所在。每次執行命令，傳遞消息，都有特定的二級情報員和他接頭。因此他這根線頭，根本扯不出大魚。
曹操命人將其收押，然後對著左右謀士道：「看看，人家傳遞消息的人，還有三級二級，自有一套方法，聞所未聞。你說，這是一個小小的袁氏次子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左右謀士一個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曹操是什麼意思。
只有郭嘉眉頭一挑，然後喃喃道：「袁熙背後恐怕有高人指點。」
有人道：「有高人又怎麼樣？如今他還不是退出了南皮？」
郭嘉道：「雖然他丟了南皮，但卻不是被我們趕跑的，而是他自己走的。」
「這什麼意思？」先前那人很是疑惑，要不是郭嘉說的，他早就出言嘲笑了。敗了就是敗了，難道還有自己放棄城池的說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郭嘉道：「原本我們是打算消耗其兵力，據我所知，袁熙入幽州並不久，根基不深，手上這點兵打完，便沒有本錢了。我們便是利用這一點，拿兵和他耗。等到耗完，他就垮了。」
「那如今呢？袁熙退出南皮，不就是耗盡了兵力？」有人問道。
郭嘉道：「遠遠未能。如果真是耗盡了兵力，那北門突圍那場仗，我們就不會死傷如此慘重了。」
曹操這時候也道：「子和率虎豹騎追擊，也未能撈到好處。可見，他們是有準備的。」
眾人一陣沉默，本以為拿下南皮是關鍵性一役。沒想到對方居然反過來拿南皮來消耗他們的力量。如此老辣的用兵，連曹操都在懷疑，難道袁本初其實沒有死，還在對面指揮？
郭嘉道：「不過，即便如此，如今我方佔據絕對優勢。而幽州又一片坦途，城池遠遠沒有南皮堅固。如果步步為營，便能將袁熙逼到死角。」
曹操點頭道：「沒錯，就算袁熙背後有人指點，但兵少將寡，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但出兵宜速，馬上就要秋收了。不能讓袁熙有反撲的機會。」
他面朝眾人道：「諸位還需繼續努力，大軍北上，掃平幽州。東至遼西白狼山，西至居庸關，然後從雁門關南下，逼晉中投降。如此北方可定。」
眾人馬上興奮起來，一副堂皇畫卷驟然在眼前展開，北方一定，整個天下就定了，這是萬世基業，人人都是開國重臣，譽享千古，青史留名。有些人都已經開始暗暗搓著手，為在這開國群臣中佔一個位置而動心思。只有郭嘉咳了咳，一點顏色都沒有變。
等所有人退去，曹操將郭嘉留了下來，問道：「奉孝，你有什麼擔心的么？袁熙的事情，縱然有高人指點，恐怕也沒有什麼可施展的空間。」
郭嘉道：「我並沒有擔心袁熙。主公調配得當，勝利可期。」
說完，他又咳了咳。到了這裡以後，因為氣候轉冷，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咳嗽時斷時續，風寒也沒有好透。
曹操道：「你要保重身體，我看就留在南皮好了。我聽聞遼東出產人蔘，能益壽延年，到時候我讓公孫度給送幾支來，給你滋補一下身體。」
郭嘉的身體狀況，曹操自然也時刻擔心。這名文士平素每到季節變化，便會染疾，病懨懨的讓人十分擔心。他早年家境貧寒，乃是寒門出身，吃了許多苦，許多病根便是那時種下。不過，雖然身體不好，但郭嘉的頭腦卻異於常人，每每能在關鍵時刻下關鍵論斷，使得曹操能夠度過險關。像他這樣的寒門士子，在這個門閥世族橫行的時代，也就只有曹操能夠破格錄用了。
郭嘉道：「北方形勢複雜，胡漢混雜，烏桓人肆虐，我們這次北上，不單要解決袁熙的問題，還要一舉平定烏桓，使得邊境太平。後面只需一員猛將鎮守北關，主公便可以全心南下，問鼎天下。」
曹操道：「荊州劉表老去，但孫氏興起，將來還需奉孝佐助，可得將養好身體。如果荀文若是我的蕭何，你就是我的陳平呵。」
郭嘉苦笑道：「陳平人精明，能活到諸呂之亂，屬下可沒那麼好的命數。這身體啊，聽天由命了。說到南方的孫氏，主公得注意一個人。」
曹操問道：「什麼人？」
郭嘉道：「周瑜周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