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陷陣營突襲
百密集的攻防戰打到第七天，城頭上受傷的士卒越來越多，被替換的人也越來越多。但百姓軍這邊的士兵都是即插即用的，不受編製的約束，無論是守城的還是下面機動的，所有人都被安排地井井有條的，看上去還是很有餘力的。
陷陣營一直沒有動，高順帶領的這一支部隊保持著完整，卻也沒有參與守城。他們默默地守在東門附近，每日聽著外面膠著的戰鬥，好像和自身無關。
高順堅毅的臉孔上毫無表情，思緒卻是飛到了那一年的冬季。也是同樣的攻城戰，不過那時候的曹操，兵力還沒有那麼多。只不過他採納了郭嘉的水淹下邳戰術，一下子令城內的士氣低落，隨後混戰之中，呂布手下一個個部隊反水……
痛苦的回憶令高順的思緒又飄了回來，雖然外面的情況他不太了解，但瞧這架勢，以及之前會議上袁熙宣布的「科學守城法」，局勢還遠遠沒有吃緊到下邳那種程度。要是當時自己的主公能夠知人善任，甚至將陷陣營放在自己的手裡，局面都會有所不同……然而沒有如果了。
外面有人聲喧鬧起來，一道白光照進了大營，傳令兵走了進來：「高將軍，輪到陷陣營出擊了。」
高順眯了眯眼睛，然後雙手撐著上身，站了起來。那種身高，一下子令眼前站著的人都渺小了起來。
趙雲站在營帳外，看著高順披掛起來，整裝待發。
「我還沒打贏你，可不要死在外面。」
高順想起了這個約定，不過這時候貂蟬在鄴城都生死未卜，他不知道這種約定還有什麼意義，不過他還是回答道：「不會死。」
北城門悄悄開了一道縫隙，一隊人馬趁著其他三面城牆鏖戰的當口，悄悄潛出城外。
曹操很是鬱悶，他和一眾謀士在搭起的高台上觀看著全局。原本估計三天之內，能夠拿下南皮。等到近了以後才發現，這個印象中默默無聞的袁二公子，連在城外放一支策應的兵馬都沒有，於是迅速決定攻城，圍三缺一。就算打不下城池，光著架勢就能將對方嚇走了。
沒想到連續打了七天，對方還是守得穩穩的，絲毫沒有懈怠的樣子，更不用說嚇跑了。
一位謀士道：「主公，這樣打下去，我們損失很大。」
另外一位謀士道：「但要是現在收手，就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前幾天的功夫就全部白費了。」
曹操揪了揪腦袋，有些頭疼，每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會想起找郭嘉。郭嘉平素沉默寡言，但是每當要抉擇的時候，他會給出斬釘截鐵的回應。打還是不打，永遠只有一個答案，從來不會迴避選擇。這就是曹操喜歡郭嘉的地方。
但是這次臨出發前，郭嘉突然病倒了，正卧床不起，雖然他自己請求要跟著一起來，但還是被曹操按在了鄴城。
「奉孝好好休養身體，袁氏三兄弟只剩下袁熙了，這個袁熙從來沒有打過大仗，很好對付，不用你親自前往了。」
曹操自己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可這時候的情況，卻實在令人無計可施。
突然有人從外面進來，報告道：「南皮城中有人送來書信。」
「哦？」曹操的謀士們齊齊發出驚嘆聲。
「主公，這是袁熙小兒扛不住了，想要投降了，快拆開看看提了什麼條件？」
曹操也是一愣，隨機心中一松，這個袁熙，終於還是服軟了，別的條件他都可以條件，但前提是要將曹丕先放了。只要自己兒子回來，那甄姬也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正想著，他接過書信，然後展開一看，隨即冷哼了一聲。
眾謀士道：「主公，他提了什麼條件？只要是肯讓出南皮，就算放他回幽州，也無所謂啊。」
南皮城池堅固，相對而言，易京也好，冀縣也好，就沒那麼難打了。
曹操將書信放下，道：「袁熙小兒勸我投降，歸還鄴城，否則就要將我五萬大軍圍困在此……」
這就是書信上的內容，初看時，曹操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反覆看了幾遍，確實是這麼寫的，他不由就鬱悶了。難道這種攻勢下，南皮還有什麼生還的可能嗎？到底是袁熙這傢伙頭腦一熱，故意挑釁，還是絕望下的吶喊？
眾謀士也一片嘩然，這種找死的行為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馬上曹操便命令下去，攻勢要更加猛烈，死傷不在話下。另外，將北門也圍起來。圍三闕一，那是兵法，現在，曹操因為連續幾日不下，心中已經有了火氣，結果還被這麼戲弄，火上加火，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同時他還下令：「南皮城破，屠城三日。」
屠城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也不鮮見，曹操在打徐州時，也曾下過類似命令。而在河內長子一帶，因為袁軍的激烈抵抗，也時有發生。主要是為了恐嚇對方，使得敵方破膽。
不過消息傳回南皮，卻激起了守軍的士氣。反正城破也是死，還不如死前好好殺幾個人。一些南皮城內的豪族富商，原本還在抗議袁熙徵用人手物資，這個時候聽了屠城的事情，也全部啞口無言。屠城，自然也將他們算進去了。
激烈的一天戰鬥下來，攻防雙方紛紛熄火，曹軍如潮水般退去，暗暗攢著力氣，準備次日的戰鬥。
深夜裡，月色黯淡，一彪人馬便在此時，朝著曹軍營地發起了衝鋒。
曹操布陣老辣，豈能任憑對手偷營。營地周圍，實則已經布好了人手，專門等著對手前來。
人聲乍響，他便迅速穿上盔甲，在武衛虎士的帶領下出營觀察。
不過，這時候四下里一片黑暗，誰也不知道誰在哪裡。
這一天攻城激烈，不少部隊都睡得死死的，一些響聲還不足以將他們驚動。營地中的鼾聲此起彼伏，而喊殺聲也在鼾聲之中升起。
「啊啊啊——」
突然一彪人馬殺到了近處，竟然離開曹操只有咫尺之遙。
「怎麼回事？」許褚連忙指揮手下阻擋。
「對方突破好幾道防線，一直殺到這裡來了……」有人喊道，聲音極為惶恐：「請主公避一避。」
自從官渡之戰以後，曹操印象中很久沒有出現過有人會將他殺得丟盔棄甲而逃的情況，沒想到這個晚上，居然碰上了。
膀大腰圓的許褚對著響聲殺來的地方一站，沉著道：「主公先退，某來抵擋一下。」
曹操道：「好……」
沒等到他這個好字落下，視線中便殺出了幾個身影，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行動甚為矯健，張開吶喊的牙齒上，甚至能夠看到反射出來的光澤。
「曹賊，哪裡跑？還記得高某嗎？」當先的一員猛將身高九尺，如同一座高塔，正是高順。此時他帶著人已經殺到了近處，許褚揮舞著大砍刀迎上。
「什麼人？」曹操一邊喊著，一邊在部眾的保護下向後退卻。
高順大吼一聲，和許褚對撞在了一起，兩人分別向後晃了晃。
「陷陣營，高順。」
曹操不由吸了口氣，原本以為這廝已經死在了下邳，沒想到這時候又出現在了眼前。
「殺了他，殺了他——」他急吼吼地下令，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腦中想起來的卻不是高順本人，而是那美麗的貂蟬。貂蟬這個人曹操在司徒王允府上是見過一面的，後來便聽說跟著呂布到了徐州，可是下邳城破，卻一直沒有尋到人。這時候看到死而復生的高順，他突然明白了。
這一夜，曹操雖然逃過了突襲，但大軍也亂了起來，南皮城內守軍突然殺了出來，打了曹軍一個措手不及。曹操引著敗兵退回了平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