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落魄的袁尚
袁譚倒下以後，可以預見，下一個就是他袁熙了。從平原到南皮，中間是空曠的平原，無險可守。夾在中間的小城小鎮也毫無價值。這個年代，大型城池才是積聚人力物力的地方，邊邊角角的小地方，地廣人稀，根本無法有效利用起來。想要化整為零，學習農村包圍城市，更是沒有指望。
袁熙準備親自前往南皮督戰。南皮是幽州的南大門，一旦被破，後果堪憂。不但是牙齒被拔掉，而且還影響到士氣。
總參謀部也緊急開會研究對策，好在南皮是袁紹起家的地方，各種物資充足，城牆也足夠高，給了他們可以憑仗的依據。之前丟了鄴城，完全是袁尚無能，如果換成百姓軍駐守，未必會有問題。
不過，田疇私下裡還是問了一聲：「這麼守下去還是沒辦法啊，總得想個戰略出來。」
這老頭子學起東西來很快，不一會兒已經將袁熙口中的新鮮術語學了一遍，操弄起來倒也熟練。
「唔……戰略啊，」袁熙想了想道：「目前就是拖，拖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就把曹操拖死了。」
田疇一驚，道：「這也行？」
袁熙當然也知道曹操尚且拖不死，不過曹操必定有志於天下，如果在他袁熙身上浪費時間，南方的孫氏馬上就會起來，劉備也不是安分的人，卧龍出閣，說不定馬上形勢就有變化。袁熙想著的，就是這一點變化，這是他超越常人的戰略目光。
「對，準備打持久戰。」袁熙道：「即便拖不死他，到時候我們變也有了談判的本錢。」
田疇明白了他的意思，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對於連妻子都被人家俘虜了的袁熙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再妄圖扳回局面，急著恢復以前袁紹一統河北的地盤，反而吃不了熱豆腐，會被曹操鑽了空子。
「不過對方的兵力，可是我們的好幾倍，地盤人口，也是我們的好幾倍呢。」
袁熙道：「不怕，只要打退他們幾次三板斧，足以提振士氣。一旦有機會，我們就南下平原。」
「信都那一路呢？」田疇又問道。
從鄴城發兵的話，有好幾路可以走，平原到南皮自然是主戰場，但從信都北上，也是通往幽州的道路。曹操的兵很多，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可袁熙的兵少，必須用在刀刃上，不能跟著曹操的節奏到處奔波。
袁熙道：「沒關係，我們是守城一方，這點兵力足夠守得住。」
田疇道：「那對方打消耗戰呢？」
是啊，消耗戰也是一個問題。這是冷兵器時代，死一個是一個，有些小小的刀瘡就能直接使人掛掉。他的百姓軍都是精英部隊，死一個，等於對方死十個。
袁熙道：「這個到時候再說吧，先將後勤搞好。」
田疇道：「後勤部已經成立了，由田豐牽頭。」
袁熙道：「田豐的話，我還是放心的。」
這一天，袁熙到了南皮，卻是遇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弟弟袁尚，還有一個是個神秘女人。
看著袁尚灰頭土臉的樣子，袁熙也是十分感嘆。
袁尚從鄴城突圍，兩手空空，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裡。平原是自己大哥的地盤，兄弟倆是死敵，完全不能共處，而幽州雖然是袁熙的地盤，但兩人因為前幾次事情中關係也鬧得有點僵，尤其是將甄姬作為人質留在了鄴城，直接導致現在成了曹操的人質。想起這個，袁尚就不太敢投奔自己二哥。
最後袁尚一路流離，找上了河北世家豪族，這些人平日里和他關係很好，稱兄道弟，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收留他。最後，還有人將他拿住了，要獻給曹操領賞。最後還是他手下一個部下拚死將他救了出來。
等到他要去平原撞撞運氣，卻發現張遼已經攻下了平原。於是他順路北上，一路輾轉，風餐露宿，這才抵達了南皮。
袁尚看到袁熙，兩眼淚汪汪，撲倒在他跟前，道：「二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以後就讓小弟給你做馬前卒吧。」
「行了，別演了……」袁熙看了看他的扮裝，道：「眼淚都是假的。」
「我……」袁尚連忙停了下來。
袁熙也是看穿了他，知道他裝可憐想要求收留，要真懊悔，現在也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便道：「都是自家兄弟，就留在這裡吧。」
袁尚道：「多謝二哥。」他連忙擦了擦臉，起身道：「曹賊囂張，不但害死了父親，還殺了大哥，二哥，我們一定要盡起幽州的兵馬，討伐曹賊，為父兄報仇。小弟願意充當先鋒。」
袁熙斜睨了一下他，道：「不忙，現在我打不過曹操，能守住就不錯了。」
袁尚大驚失色，道：「打不過？那怎麼是好？」
袁熙道：「打不過，就只能逃，南皮丟了就去易京，易京丟了就去冀縣，冀縣丟了就去漁陽，漁陽丟了就去遼東。」
袁尚道：「二哥，你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你給我五千人馬，我一定奪回平原。」
袁熙最怕的就是這傢伙賴在自己這裡，還認不清自己的地位，這個袁尚在心底一直是覺得自己是袁氏的家主，繼承了袁紹大將軍的位置，目前官職還是大將軍兼冀州牧的身份，所以剛剛還在那裡懺悔，現在又拿出了一副當家做主的姿態。但是袁熙還是要讓他明白，在這裡，自己說了算。
「三弟，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袁熙朝他招了招手。
袁尚連忙湊了上來。
袁熙道：「這次再打不過曹操，我們倆是要丟了性命的。」
「啊？」
袁熙拍了拍他碩大的腦袋，道：「聽清楚了沒有？就像大哥那樣，被人砍下腦袋。而且袁氏這一族，都會被曹操殺光。這是生死之戰，不是兒戲。」
袁尚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之前他或許被眾人捧在手裡，高高在上，就像一個得到了父母寵愛的小孩，活在了父親的羽翼之下，還沒有適應袁紹去世的變化。
袁熙就是為了點醒他。
「以前，臟活累活都有別人去做，你只需要耍耍嘴皮子也有功勞。現在不同了，要見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袁尚額頭上頓時起了汗珠。
「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吩咐，我讓你做的，你才做。我不讓你做的，你就不要去做。一旦違反，對不起，就算你是我弟弟，一樣要軍法從事。現在是打仗，記住。」
袁尚額頭的汗珠頓時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