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奈何不了你
一條小河旁邊，幾十匹馬站在岸邊從河中飲水。岸邊站著幾個人圍在一塊石頭旁邊，對著一張羊皮繪成的地圖指指點點。
袁熙感覺自己的頭髮裡面全是塵土，嘴唇也乾枯開裂，咳嗽一聲，上面居然還會掉下來幾粒沙子。他摸出一張剛剛還未吃完的大餅，咬了一口，然後又塞入懷中。媽的，居然還是溫的。
田予也站了起來，一雙鷹目中透著堅毅的神色，問道：「大人，我們還要繼續和他們糾纏下去嗎？似乎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自從主動後撤以後過了兩天，這兩天袁熙走也沒走遠，而曹仁的部隊一直跟在後頭，陰魂不散。
趙雲也在他身後道：「我們打不疼他們，他們也不害怕我們，畢竟我們人數太少了。」
田豐指出一個最關鍵的點：「我們缺乏一個現實的目標。」
袁熙揉揉頭，道：「簡而言之，我們沒有戰略目標。」
沒有戰略才是最可怕的，一隊人渾渾噩噩，整天騷擾和反騷擾。而對面又是十倍於他們的人數，銅牆鐵壁。
「這個曹仁，也真是無恥，明明那麼多人，卻不肯拆開來用，像口香糖一樣黏著我們，甩又甩不掉？」
樓靜舒道：「什麼糖？」
袁熙立即糾正道：「牛皮糖。」
田豐收起那張羊皮地圖，又收起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經過長途跋涉，這張關於官渡周邊的山川地勢圖也愈發完善了。其實年輕的時候也來走過一回，但跟著一隊騎兵呼嘯而過，那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好了……」袁熙拍拍手道：「我們剩下沒幾天口糧了，最後試探一把，如果還沒有斬獲，我們就後撤到烏巢。」
他們喝過水，在自己的水袋中倒滿，然後跨上馬背，朝著曹仁的方向而去。
只要一靠近，對面馬上發出一連串的示警聲，這彷彿是一個鞭炮，只要不小心被對方某個部分看到了蹤跡，那麼對面所有人都會警醒過來，以極快的速度排成方陣，擠在一塊，讓袁熙頭疼地無法下嘴。
「哈哈哈……」對面一個令人討厭的囂張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牛金率著一隊人馬探出身子，面對著袁熙數百人馬絲毫不懼，叫囂道：「姓田的，過來啊。」
經過幾天試探，他已經知道帶隊的人姓田。
袁熙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好，今天遂了你的願。」
他手一揮，麾下的兵馬頓時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牛金馬上率著幾十人沒了命地往自己大部隊列陣的方向跑去。一陣追逐過後，袁熙的騎兵碰到了強有力的回擊，紛紛撤了回來。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曹仁的部隊猶如一塊堅冰，讓僅僅是輕騎的袁熙不敢深深咬下去，怕崩了自己的牙。就算是多射幾支箭，多砍幾個人，都不敢隨便下嘴，生怕浪費精力。
袁熙對田予道：「斜插到他們後方，找找有沒有機會突襲曹仁本人。」
一旁的田豐乾笑道：「難，你都沒見過人。」
袁熙道：「估計是一個長得很猥瑣的胖子，只有這樣的人，才會縮在裡面不露出頭。」
田豐道：「可是我聽說曹仁作戰可是很勇猛的，他本人也是從小弓馬嫻熟，年輕時候還是一個有名的浪蕩公子……」
袁熙一滴汗流了下來，道：「是嗎？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曹仁本人站在中陣核心裏面，披著鎧甲，一言不發，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太陽漸漸被白雲所掩蓋，天氣一下子陰了下來。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沒來由突然打了個噴嚏。
「唔……天氣有些涼了。」
自己的人還是少了一點，而且機動性也不佳，對面的部隊就猶如一隻會飛的蟲子，無論是調度還是試探，都十分熟練。自己只能保持住隊形，不敢隨意出擊。
這就有如兩位高手過招，誰也不敢隨便露出破綻，所以也抓不到對方的破綻。
孫子曰：先為己之不可勝，再致敵之可勝。話雖然如此，但畢竟耐心總有個盡頭。
他看向旁邊的偏將，問道：「洛陽方面的援軍什麼時候到？」
那偏將愣了一愣，想起確實幾天前就寫了信的，遲疑道：「若是信到了馬上出發，昨日就該到伊闕了，算起來也就一天的路途。不過……洛陽那邊自己也很緊，還有虎牢要守，恐怕沒有那麼多精力照顧我們這邊吧。」
其實，這偏將也不是很理解，曹仁將軍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主動求援的。況且眼前的這麼些人，實際上也不怎麼有威脅，就是耗而已。
曹仁道：「其他人或許不會，但那個傢伙一定會來的。要不，再寫一封信催催。」他擦了擦眉頭的汗，今天的天氣突然暖了起來。太陽又從雲層中穿透出來，地面上一點涼風都沒有，悶壞了。
那偏將十分驚奇，小聲提示說：「昨天接到汝南叛亂的消息，當地豪族和劉備那個叛逆攪在了一起，許都荀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趕緊回去……」
曹仁一揮手道：「那個不急，總得把眼前這一坨屎擦乾。」
這個跟了曹仁很久的副將心中一動，距離上次曹仁將軍罵人已經好幾個年了吧，記得上次還是打小張將軍的時候，主公兒子和侄子都死在了宛城……
袁熙看著收攏回來的部隊，也確實沒有收穫，繼續這麼折騰下去也沒有好處，於是道：「我們撤回去吧。」
他望著天邊那漸漸變得絢麗的晚霞，吸了一口氣，默默對著對面道：「再見了，曹仁。」
田予按部就班下達了指令。眾將士也沒有興奮，也沒有喪氣，各自約束著身邊的人，編好了隊形，就這麼銜尾遞進。
袁熙走在中間，對田豐道：「我始終不太明白，既然曹仁自知自己就算打得過我也抓不到我，為何一直纏著不放呢？」
田豐還沒說話，突然旁邊示警聲大作。雖然是撤離，但該有偵騎，一個都沒有少。
袁熙道：「是牛金那個白痴嗎？」
不遠處一個大漢駕著馬，「哇哇」大叫中，就這麼和屬下十幾騎就朝著袁熙隊的側面殺了進來，所到之處，擋者披靡。
田予馬上拉起袁熙的馬韁，道：「重整隊形，保護二公子。」
趙雲拎起長槍，已經單槍匹馬而出。
「哪裡來的瘋子？」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