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送行遠去

  人多力量大，袁軍迅速修復了渡頭，從河北徵調了無數的民夫，幫著將一船一船的東西搬下來。起初也不過是物資，後來便是大部隊上來了。袁紹徵調的是全河北的部隊，正規部隊也好，雜牌部隊也好，都往此處集中。原本沮授田豐建議出偏軍襲擾，增加作戰的寬度，此時卻成了一戰定勝負，將手中所有的寶都押在了一處——官渡。


  袁紹仗著自己人多，糧草充足，堆著大軍往一處走，附近的濮陽程昱手裡只有五百人大軍，也不屑去攻打，反正直搗黃龍就成了。曹操內部也有許多的爭議，大多是主張守城，增加袁紹的傷亡。然而曹操力排眾議，選擇出城，於是兩軍都對峙在了官渡一帶。


  袁熙是在攻下白馬津以後的第四天見到了袁紹。袁紹中軍此時恰好渡過黃河，此前也知道了是袁熙打下了白馬津，為顏良文丑報了一箭之仇。但在左右謀士和隨軍出征的袁尚嘴裡，就變成了徐晃主動撤退。當然，這也是事實。袁熙將宋憲的頭顱送往北方，便沒有將此功勞報上去。


  袁紹抽出了一些空，召見了袁熙，他喝退了左右，對袁熙道：「你的請戰書信我也批複了，想不到還沒送到幽州，你人已經在黎陽了……」


  照理說，這是袁熙不聽軍令，私自調兵的舉動，但木已成舟，兩人又是父子，袁紹便沒有追究。雖然不追究，這話也要點到，要讓你知道。


  袁熙連忙道：「孩兒知錯。只希望能助父親大人一臂之力。」


  袁紹道：「如今兩軍對陣，大多是兵對兵，將對將，人山人海，你這五百騎兵就是再驍勇，暫時也用不上。不如就在此地好好待著，等著曹軍鬆動，到時候輕兵出擊，倒也能爭個功勞。放心，總有你用武之地。」


  在袁紹嘴裡，袁熙的舉動便有如過家家，主要是為了來爭功勞的。這讓袁熙聽得有一些鬱悶。心想自己好不容易練出一支精兵，就算是昔日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也未必有此軍容，卻被如此搪塞了。


  他便提醒道：「父親大人，你帶兵自然是經驗豐富，但對面曹操也是一個姦猾的人。孩兒覺得，此戰既然是我方佔優，自然要用堂堂之兵，碾壓過去。不過若是對方出奇，我們還需多加提防。我方若是在官渡對峙，屯糧之地就愈加重要。五萬大軍，日費千金，沒有糧草，便什麼都沒了。因此，這看守糧倉的人物，需要謹慎。」


  袁紹道：「你說到點子上了。淳于瓊將軍老成持重，正是合適人選。為父還安排了張郃高覽兩位將軍，護衛在旁，作為兩支機動部隊，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可是……」


  袁紹揮揮手，道：「別可是了……為了這次大戰，為父足足準備了兩年，難道還不如你一時想得清楚嗎？且看為父如何拿下許都。」


  袁紹這個時候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大軍開拔，沒有任何停頓，便在前線集結。青州方面，袁譚的大軍也開始行動，朝著東平陵一帶壓了過來，和張遼方面的泰山郡守兵發生了激烈衝突，如果讓袁譚打通青州兗州一線，那麼左路和中央大軍便可以匯合，將對曹操造成重大打擊。


  袁紹在白馬就逗留了半天，馬上便出發去了前線坐鎮。沮授、郭圖等人也隨之前往。袁尚倒是好心來看看自己二哥，對著袁熙笑嘻嘻道：「二哥，此處便麻煩你費心看守了，務必要確保後路。父親那邊，一切有我。你就看著咱們的軍隊打進許都吧。」


  這個袁尚笑得一如既往的賤，把袁熙恨得牙痒痒。


  然而最讓袁熙生氣的還是迎來送往的那些人，一個個看著袁熙打下白馬津，少不得祝賀幾句，然後對其不能上前線表示同情。


  高覽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高覽當年本來有機會入主先登營，被袁熙暗中破壞掉了，兩人於是結下了梁子，這回看到袁熙，高覽的半個腦袋已經脫髮，看上去光溜溜的，人依舊是長得憨厚，一張圓臉笑嘻嘻的，然而卻蒼老了許多。


  「二公子，聽說你率了五百騎兵，老高聽說幽州那邊的馬可是一等一的精良。反正你也不上前線，不如將你的馬借給我，我上前線衝殺，正愁缺馬，等我立了功，必定分你一點。」


  「閉嘴！」袁熙看了看他率領的軍隊，報上來是三千多人，但看上去人數要比三千多，該有私兵摻雜在裡面，估計為了這次戰役，也是壓上了老本。


  高覽笑道：「別生氣，二公子，老高也就是說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反正留在白馬津守衛，有馬跑起來也快一點。」


  「你信不信，一炷香時間，我五百人將你三千人衝掉？」


  「信信信，連徐晃不是都被你嚇走了？哈哈哈……」


  高覽對袁熙也是恨意很深，當年若是他順利接管先登營，如今便是一等一的精銳，派的上大用處。如今先登營的大部隊都被分拆到了其他部隊，自己卻什麼都沒有撈著。


  高覽走了以後，來的卻是劉皇叔。


  劉備對什麼人都很客氣，他拉著袁熙的手，眼光卻飄往他身後的趙雲，口中道：「本初兄深謀遠慮，決心插一支部隊深入敵後，從虎牢一帶南下陽翟，牽扯曹軍側翼。備在河北募了一支部隊，如今便要趕赴陽翟前線。子龍……」


  袁熙客氣道：「子龍跟著我挺好的，祝皇叔旗開得勝。」


  口上這麼說，卻知道劉備此去還是挺玄的。募的兵大多是農民出身，沒有經過什麼訓練，純粹業餘水平。曹操是什麼人，能讓你輕易插到側翼？早就聽說曹操的族弟曹仁親自帶兵從宛城北上，曹仁在曹軍中的作戰能力，那是一等一的，帶的兵又是當年譙縣起兵時的核心，戰鬥力猶在張遼徐晃之上，這劉備南去，等於是去送人頭的。只是看他造化怎麼樣了，歷史上，在此不利局面下，劉備還是一遇風雲便化龍了，世事總是難料，袁熙不知道自己這蝴蝶的翅膀，會不會改變他的命運？


  劉備欲言又止，見趙雲只是淡淡笑了笑，便長嘆了一口氣，告辭了。


  袁熙對趙雲道：「子龍，皇叔南下，恐怕以後沒有機會再來河北了，你如果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


  趙雲道：「只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戰場上遇到？」


  袁熙看著劉備部隊遠去的身影，道：「或許還是有機會的。」


  秋風蕭蕭，黃河滔滔。10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