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塵埃落定
拿著信的人將信件高高舉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他手上的信件上。信件最終在眾人手中傳閱了一遍，最終傳到了袁熙手中。
袁熙將信件往桌上一壓，然後吐出了一口氣，道：「買賣雙方先將今日的報價呈上來。」
「這買賣還怎麼做？買主都走了！」
「不就走了一個人嗎？」
「你是腦子不好使嗎？那一個人就佔了九成的量。剩下不過是些小魚小蝦，出得起什麼價？」
「還不是你們販馬的抬高價，將呂先生給嚇走了？他在信中清清楚楚寫了，對於因他到來造成了物價哄抬，心懷歉意，這才不告而別。」
「這次不僅得罪了呂范，還得罪了江東孫氏……」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還不是崔先生出的主意？」
「對，找崔先生說理去。」
呂范一走，買方頓時陣腳大亂，哪裡顧得上交易，趕緊拉著自己人往回趕。賣方見狀，也無心逗留了，都回去商量下一步怎麼走。對於賣方而言，呂范走了，或許還是一件好事。事情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交易所裡面馬上恢復了一片寂靜，溫謙傻傻地站在那裡，不自覺背上已經是一片冷汗。
袁熙走到他身旁，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太陽出來了。」
溫謙這才意識到，天空突然放晴朗了，雲層淡去，露出了金光閃閃的斜陽，溫暖的陽光灑在交易所門前的街道上，顯得分外柔和。
溫謙喃喃道：「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走就走？」
袁熙轉頭看了看他，雖然身體挺得很直，但臉上全無血色。
「我早就說了，見好就收，少賺一點也行。現在你看，買主都走了。現在供大於求，恐怕馬價要急跌了。溫兄，或許你可以考慮等價格降了，再多買幾匹馬屯著，等開春了還有賺錢的機會。」
溫謙腳下一陣踉蹌，為了屯馬，他已經將從溫家堡帶來的金子都用光了，要是馬賣不出去，他就是血虧，回去以後溫家堡連日常花銷都成了問題。
虧得袁熙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溫謙臉色一緊，忙道：「告辭了。」
說罷，匆匆走出門，向右而去。
袁熙看人走乾淨了，問一直站在一旁的呂方道：「都安排妥了嗎？呂范這麼多馬，怎麼運回去？一路上不會招惹人注意吧？」
呂方道：「不會，他從淮南帶了好些人來，沿途各自接應，化整為零，運回南方。我們的人也會跟著到平原，助他們躲過一路上的關卡。」
袁熙點頭道：「這就好。通知田予放開漁陽馬市，一切恢復通暢。冀縣城外的路障也撤了，凡是北方的馬販，都允許進入冀縣交易。」
呂方忙道：「二公子你這一招真是高啊。」他伸出一個大拇指，道：「先是偽裝成匈奴人賣馬，水漲船高，然後又和呂范私下達成交易，賺了天價，一共收了兩道錢。」
袁熙道：「這算什麼高？過幾天還能賺一道。」
呂方心想價格都降了下來，還能賺什麼？
溫謙有些失魂落魄地隨著眾人返迴風家莊，只聽得裡面已經吵成一團了。崔光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正中，周圍滿是嗡嗡嗡的人，大家對於當前的情況也是有些蒙了，不發出一點聲音，真怕自己都會瘋掉。
「崔先生，你倒是說句話啊。」
溫謙往近一看，原來崔光正雙目緊閉，站在當場，一句話也沒有說。
「崔先生，當初是你讓我們捂住不售。現在你得主持一個公道啊。」
「是啊，要是前幾日他們的價格我們應承下來，我們還能小賺一筆，現在，都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崔先生，你到底是說句話啊……」
「夠了！」
崔光突然一聲暴喝，雙眼睜了開來，精光四射，將人群都給鎮住了。
「有什麼好說的！我讓你們統一起來，不也是為了你們好？現在你們居然掉過頭來指責我？」
崔光久在外頭奔走，一直是笑嘻嘻的溫和形象。這時候突然一聲怒吼，氣勢很足，許多人便住了嘴。
馬上，崔光又放緩了口氣，道：「事情並非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看這解決問題的辦法還在刺史大人身上。」
有人就問：「這和袁大人有什麼關係？」
崔光道：「姓袁的，坐看呂范逃遁，也不加阻攔。這便是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是讓他將呂范給追回來。你們各自也發揮自己的力量，聯繫南去路上有關係的人，合力將呂范找出來，堵住去路。將他捉回交易所，重新坐下來談。」
眾人雖然覺得人家不買了，還要追回來，有些強人所難，但只要再追回來，便還有談的餘地，這便有了希望。
崔光又道：「我提醒大家，這說不定是呂范壓價的手段，到時候務必保持鎮定，不要慌張。一旦自己漏了怯，這價格便由買家說了算了。」
說到這裡，大家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紛紛去疏通聯絡了。
而溫謙則是將信將疑地看著崔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崔光看到了他，便道：「溫兄，你和我去見見刺史大人，讓他派出騎兵追趕呂范。」
溫謙遲疑道：「可是我今天看過呂范寫的信件，那口氣，顯得似乎很決絕，並非壓價的口吻。而且，似乎暗暗也在嘲諷刺史大人收稅的事情。看來，對方是真的耍了我們一槍。」
崔光道：「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能追回呂范便多了一層希望。」
溫謙聽他這麼說，頓時心中一沉。這崔光看起來足智多謀，但現在也不得不尋找袁熙幫忙，說明其中確實沒有多少辦法了。
「溫老弟……」崔光壓低聲音，湊到他耳旁道：「如今的局面，並非你我所想要看到的。但人總不能後悔過往，要向前看，看看如何在不利的局面下扭轉形勢。」
溫謙愕然道：「現在還有辦法扭轉局勢嗎？」
崔光道：「思路要換一換，既然大家的馬都賣不出去，咱們就想辦法轉移大家的怒火。你想想，這件事的源頭是什麼？」
「是什麼？」溫謙腦子早已經一片空白。
「袁熙收稅！」崔光乾脆自己說了出來，道：「如今買賣不成，馬價眼見著要下滑，我們要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收稅這件事情上，讓袁熙小兒來擔負起這件事情的惡果。我知道你和他有仇，我才這麼對你說。這件事情還得你出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