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僵局持續
第二天，第三天，交易所上還是冷冷清清的，雙方來了許多人觀望，但雙方仍舊談不攏。交易所外，一片陰雲籠罩，眾人圍在外面伸長了脖子觀看，之間裡面帶頭的風莊主悠閑地坐在椅子上。
袁熙今日也在，望著雙方誰也不願意讓步，便對那位風莊主道：「虧一點就虧一點，人家這麼老遠過來也不容易……」
姓風的對袁熙不敢失禮，拱手道：「大人，非是我們不願意讓步，實在是對不住下面的人。況且，我今天來的時候，崔先生也吩咐了……」
實際上，買主今日已經讓了步，將價格向上提了，但崔光這邊仍舊不買賬，給出的底線相差甚遠。風莊主也無奈，做主的人不在身邊，他也不能隨便答應，索性都推到崔光身上。
袁熙嘆氣道：「崔先生也真是的，昨日我還跟他談過，當時他還表態一定會降價，想不到也沒有降多少。」
站在他一旁的呂范有些不悅，勃然道：「豈止是沒有降，簡直是吃定了我們。無恥之極！」
這個呂范雖然出身汝南，但性格作風頗為豪爽，比北方人還要顯得粗獷，一出口便是不善。
姓風的也馬上變色，道：「你說誰無恥？」
「哎哎哎，」袁熙馬上伸手制止：「兩位，兩位，冷靜一點，都是做生意，要買賣，自然得願意買，願意賣才行，你情我願。價格談不攏，說明雙方對貨物的價值看法不一樣，也是正常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切不可動了火氣。」
姓風的看了袁熙一眼，便住了嘴。
但呂范火爆脾氣，還是繼續罵道：「袁大人，這還是你搞出來的事情，要不是你又收稅，又開交易所，弄得人人盡知，我們豈會遇到這種困境？」
隨在袁熙身旁的樓靜舒和呂方這一文一武馬上臉色不自然起來了，他們知道袁熙的脾氣，這麼被指著鼻子罵，少不得要發飆。
然而袁熙只是嘻嘻一笑，並不介意被指責，笑道：「這麼說，呂先生是怪我嘍？我也只是想要將交易弄得規範一點，保障雙方的權益。要是這樣都弄得交易不成，我願意再降低一些稅率，這樣吧，我只收半成稅金，如何？」
姓風的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大人，你是說真的嗎？」
再降一半稅率，這對交易達成顯然是一個利好，不管買方還是賣方心中各自振奮起來。
袁熙道：「自然是真的，我也希望你們儘快達成交易。這對幽州民生來說，也是一樁好事。總不能養了大半年馬，卻賺不到錢吧？」
「謝大人體恤，我馬上回去和崔先生商量一下，在今天這個價格基礎上再降一點。」
賣方一下子鬧哄哄地走了個乾淨。
買方也走了大半，呂范卻仍舊站在當地。
袁熙整了整衣冠，套上一件外套，也準備離開，看到呂范怔怔站著，問道：「呂先生還有什麼問題？」
呂范喃喃道：「我只是在猜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袁熙一怔，道：「為什麼？剛剛說了，希望你們買賣雙方儘快能達成一個合作而已。」
呂方道：「不不，我這個人，看問題總是喜歡刨根究底，表面上的情況往往和真正潛藏的東西不一樣，就像下棋，環環相扣，有時候一手棋下去，要到下一手才揭曉謎底。如果不知道對方想些什麼，下棋是下不贏的。」
袁熙笑道：「呂先生想多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複雜。別過了。」
呂范等到袁熙出了門，這才甩了甩頭，還是不知道袁熙的謎底，但他有一種感覺，這個世家子一定是有其目的，否則不會大肆聲張，加稅又減稅，總感覺是在營造某一種氣氛。可惜自己看不透，這裡又是他的地盤，若是在江東，這種小陰謀必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握。
他披上大衣，出了門，交易所外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呂范出了門，一頭扎進了寒風，接著有人在他背後道：「呂先生且慢。」
他一回頭，卻發現是個陌生面孔。一個長相稜角分明的年輕人。
只聽他上前兩步道：「進一步說話。」
他心中一凜，莫非是對方陣營之中出了異類？熬不住了準備降價？那也沒有量，對於幽州的馬市，他也約莫估計過，能夠滿足他兩千匹馬的需要，但絕不會更多。基本上他這一次來，就會將幽州市面上的良馬一掃而空。
所以這麼一個年輕面孔，他心中期待並不算太大。然而出於好奇，他還是靠近過去，打量了對方兩眼，問道：「什麼事？」
那年輕人道：「願意和先生做一筆大生意。」
「多大？」
「一錘定音。」
呂范馬上笑了起來，道：「年輕人，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生意有多大？五金十金？也許對於你已經是頂大的生意了。」
那年輕人道：「在下姓樂。」
呂范的臉上馬上一僵，這個姓氏……
他的腳步禁不住便隨著那年輕人而動。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寒風之中。
風家的院子里人頭攢動，大家紛紛議論起今天袁熙的大方。
人人臉上都紅彤彤的，覺得買賣快要達成了。但也有人覺得今日的出價，買方的誠意仍舊不足。眾人的意見產生了分歧，有人想要快速達成協議，有些人則還想再吊一弔。
溫謙混在裡頭，心中很複雜。他既想儘快賣掉手中的馬，又想價格更有利一些。按照今日的賣價，他能賺得盆滿缽滿。但就算是按照今日買方的出價，他也能承受。經過連續幾日的收購，他現在也算是坐擁百馬的豪商了。
崔光馬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眾人連忙圍上去，問道：「崔先生，怎麼說？」「咱們就等著你拿主意……」
如今的崔光，真所謂是眾星捧月，只有他統一指揮，大家才能保證不虧。
崔光舉起一隻手，往空中比劃了一下，然後用堅定的語氣道：「明日，維持賣價。」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刺史大人降稅，定是南方商人施加的壓力。這證明他們已經撐不住了。我們的定價，是計算過成本的，絕對在對方底線之內。大家不必心慌，年關將至，他們急著回去，急的是他們。只要守住這個價，大家都有得賺。」
馬上，屋內的唏噓聲轉變為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