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房間里沒有過多的裝飾,中間主座上坐著袁紹,他背後是一個木製的屏風。左右兩排坐著的都是河北的傑出人物,將整個屋子圍成了一圈,袁熙就被圍在了中間一塊小小的區域,慷慨激昂地說著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
「董卓死後,他的部將李傕郭汜作亂,有賈詡賈文和運籌,率著部將三個營數千人就殺奔長安城。司徒王允雖然有忠君之心,然上下失德,一日之內丟了長安。呂布率著部眾逃出長安時,也曾帶著這個叫做貂蟬的女子,呂布一路流徙,最終在徐州敗亡。接著,此女又來到了河北……」
底下嗡地一聲都炸開了鍋,眾多謀士無論是袁譚派系的還是袁尚派系的,都開始交頭接耳。原本,不過以為是一個尋常美女而已,沒想到卻是如此具有傳奇色彩,跟著董卓,董卓死了,跟著呂布,呂布亡了。這要是真的給袁紹作了小妾,河北這大好基業不也毀了嗎?
用過去的規律推導將來,也是作為人的慣性思維之一,雖然很多時候不會應驗,但趨利避害的思想,仍然會讓人很忌諱。一個人連續走霉運,他可能會將某些不相干的現象作為走霉運的依據,形成了各種迷信的觀點。
這裡面臉色最為凝重的就是袁紹和袁譚兩父子了,一個明知貂蟬的來歷還要納妾,一個明知其身份還要獻上來。若真的如袁熙所說,這是一個足以禍國殃民的妖孽,那到時候誰來承擔責任?首先這人心就要散了。
就在大家都板著臉不說話時,袁熙搶先道:「幸好孩兒識破了其身份,搶先一步將人給劫走。之前來不及和父親大人說一聲,其實孩兒早就想要來稟告。只怕父親大人這時候還被蒙在鼓裡……」
袁紹一拍身前桌案,沉聲道:「為父確實不知此女的身份,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如此草率。這次多虧顯奕的提醒了。」
「還有我!」袁尚突然舉起手來,道:「是孩兒告訴二哥,然後他才去劫走了這貂蟬。」
袁紹瞅了他一眼,摸著鬍鬚點頭道:「嗯,顯甫你也很不錯。」
袁熙暗罵一聲,這個時候出來摘桃子,也就是這種死基佬乾的事情,他偷偷向這傢伙豎了個中指,只見袁尚笑眯眯地回了他一眼,弄得他滿身雞皮疙瘩。
聽到袁紹這麼一說,袁譚頓時坐不住了,連忙向自己父親拱手道:「稟告父親,孩兒也是不知這女子的來歷,孩兒是被……被這奸商給害了。」他這時候為了自保,也就索性推在宋祿身上。
可憐尚在昏迷的宋祿,連為自己辯解兩句都做不到。
袁紹臉一沉,道:「這等奸商用心叵測,也不知道是不是姦細,故意用美人計來害本將軍?來人吶,將人拖下去,斬了!」
對於這樣的人,袁紹從來不會手軟。不過是個商賈而已,也不是什麼高門大閥,殺了就殺了。說起來宋祿以前還是外戚一族,眾所周知袁紹最為痛恨的是宦官和外戚,大漢朝要不是這兩種人,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每與人說起靈帝桓帝的事情,對外戚總是不假辭色,宦官不過小打小鬧,外戚那就是亡國亡君,霍光王莽,哪個不是外戚出身?當年在外戚何進手下做事的時候,袁紹想的也不過是借外戚之手除掉宦官,讓何進和十常侍內鬥。所以宋祿的身份不尷不尬,正中了袁紹下懷。現在殺了宋祿,別人說起來,還會豎起一個大拇指,幡然醒悟也好,痛下決心也好,總之自己不能是一個容易被蠱惑的人,更不是一個重美色輕天下的人。
隨著宋祿被人抬出去,袁紹臉色也變得好了點,他招呼還站著的兩人道:「顯思,顯奕,你們兩兄弟坐吧。這件事情純屬一場誤會,既然禍首已經伏誅,咱們也就到此為止。」
袁熙很坦然地就坐了下來,而袁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有些惱怒又無法發作,悻悻然回到了席上。宋祿是他找來的,雖然袁紹沒有說什麼,但顯然在心中對他的印象就更差了。這一切都是老二造成的,但一時又拿這個刺頭沒辦法,只好自己生著悶氣。
袁紹又看向另外一個兒子道:「顯甫,你不是說有事要稟告嗎?現在可以說說你的事了。」
袁尚正在心中暗喜,被陡然叫到名字,連忙一骨碌站了起來,對著袁紹道:「此事應該由審配大人來說……」
「什麼事情還需要正南來說?」
袁熙心中一緊,莫非這死基佬準備將自己的軍?
審配站起來,朝著袁紹施了個禮,說道:「自主公任命屬下為治中別駕,領總幕府,負責鄴城的治安和守備,總領軍政之事,屬下夙夜憂嘆,唯恐無法完成主公的重託。自從大軍開拔前線,鄴城全面實行宵禁,無論是誰,除非得了主公手令,否則過了時辰,都不能擅開城門。」
「正是。這幾個月,大軍在前線連戰,後方守得滴水不漏,沒有給黑山軍任何可趁之機。正南你的功勞不小啊。」
審配道:「屬下誠惶誠恐,只因前幾日檢查出城手續時,卻發現,有私自打開城門的記錄。」
這下子屋內又炸開了鍋。袁紹親自下的命令,居然有人違反,簡直是視法令如無物,已經觸及了袁紹的底線。熟知他脾氣的人都知道,這下少不得有人倒霉了。
果然,袁紹虎著臉,問審配道:「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膽?」
審配一指袁熙,道:「是二公子。」
「哦?」
「二公子?」
「嘿嘿,是二公子。」
一時間,席間眾人什麼表情都有。袁譚那邊的人,一個個擠眉弄眼,幸災樂禍,等著看袁熙的笑話。而袁尚一系的謀士,則裝出一副吹須瞪眼的表情,為袁熙違反法令而憤慨。而其他諸如田豐這種中立的人,則有些惋惜和同情,心中想到的,就是這下袁熙之前立下的戰功,也要一筆勾銷了。
不等袁紹答話,袁尚首先跳出來道:「父親大人,雖說法令難違,但二哥畢竟是自己人,還望父親能從輕發落。」
袁熙眉頭一緊,這一招真是絕了。表面上是求情,實際上則是將他往深淵裡推。這話一出來,袁紹原來想從輕發落的,現在礙於面子也不能搞特殊化了,否則還怎麼服眾?
袁紹冷冷地瞥了袁熙一眼,道:「顯奕,你有什麼話說?」
袁熙猛吸一口氣,這是最後給自己的辯解的機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