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韜光養晦
是非成敗轉頭空，什麼建功立業，什麼封侯拜將，隨著高覽這一摔，徹底破碎了。
「我沒輸，我沒輸，只是腳下滑了而已！」高覽大聲叫嚷起來，有點矮胖壯實的身子在眾人面前神經質地顫抖起來。
「我沒輸，二公子，你剛剛也看到了……地上滑……」
他露出了求饒的表情，寄望著這位二公子再開口給他一個機會。我還要帶著先登營南下呢，我還要衝上許都的城頭呢，我還要……怎麼能在這裡就輸了？絕對不行！
「二公子，你說句公道話啊……」
袁熙清了清嗓子，道：「高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
高覽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什麼？我真的輸給了這個愣頭小子？他兩個時辰之前還只是一個小兵而已，他有什麼資格取代自己指揮這支精銳之師？他有什麼資格！
高覽叫道：「我不服，我不服，帶兵統領的位置，豈能這麼兒戲？我是袁公親自任命的，對，我去找主公，找主公評評理。」
他在那裡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但場上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他周圍，對他指指點點起來，有些甚至朝他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呸，什麼將軍？說過的話都不算數……」
「這樣的人憑什麼讓咱們給他效死命？」
「這種人連麴義大將軍一根腳趾頭都不如。」
原來跟著高覽的四個親兵這個時候連忙扶住了他，提醒他不要再這樣胡言亂語了，到時候失了軍心，就算袁紹硬要將他安排在這個位置上，也沒人願意聽他的話了。
袁熙道：「高將軍？高將軍，不要急，這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這樣吧，先按照約定，徐大眼暫且當這個先登營統領的位置，你來當曲長。等以後咱們再開展一次比武，什麼時候你能贏了徐大眼，你再重新當這個統領，你看怎麼樣？」
「什麼？」高覽轉頭望向在一旁一臉寫意的徐大眼，道：「你讓我要當他的屬下？他算什麼東西！他只是一個大頭兵而已。他憑什麼爬到我頭上？荒唐。這場比試不算，我是袁公任命的將軍，是先登營的頭，我說了算。」
袁熙笑眯眯道：「哦？高將軍，這可是你親口宣布的比試，剛剛徐大眼也是你親口任命的曲長。現在這麼說的話，你是要推翻之前自己說過的話了？這樣恐怕不太好吧。你看看他們的表情，他們以後該拿什麼態度對待你這個頭呢？」
高覽這時才顧得上環顧四周，只見人們臉上有不屑，有輕視，有憤慨，更有失望，這不是一個對待將軍該有的態度，更不是自己這個新任統領該有的待遇。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突然一個激靈，指著袁熙道：「我知道了，這是圈套！這是你給我下的套！袁熙！主意是你出的，剛剛也是你讓我下場的，現在利用徐大眼將我趕下台，對你有什麼好處？喔，我懂了，你是不想放手，你想將先登營捏在自己手裡，對不對！」
袁熙心想，這個人腦袋還是挺機靈的，一點不像看上去那麼傻，這麼快就想到了問題關鍵。
「高將軍，你是氣急敗壞了吧。這命令不是你下的么，也是你要親自教訓一下這位徐大眼的。從頭至尾，我都在旁邊休息，一點也沒有干擾你吧？你仔細想想。做將軍的要一言九鼎，否則怎麼服眾呢？」
「服他媽的眾！」高覽吼道：「就是因為你拿服眾來壓我，我才弄成這樣，袁熙，我告訴你，這事情還沒完，我去告訴主公，別以為你是他兒子他就會包庇你，到時候我還會回來的。」
他一甩袖子，一腳踢在剛剛脫下的盔甲上，然後氣沖衝出了營，四個親兵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四周馬上響起掌聲來，這時候最愚笨的士兵都明白了過來，為什麼今天會發生如此荒誕的一幕了。原本備受關注的袁熙現在成了高深莫測的存在，大家都不由對他刮目相看了。
老陳皮和親兵營趕上來，對著袁熙深深鞠了一躬，道：「二公子，咱們老哥們錯怪你了。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袁熙攤開手笑道：「錯怪什麼？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剛剛高覽不是說了，他還會回來的。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爹就算不用高覽，也會讓其他人來接管先登營的。」
老陳皮頓時吃驚道：「那可怎麼辦？大將軍走前可交代過，這支部隊要給二公子的呢？」
袁熙道：「部隊又不是漂亮女人，給我做什麼？先登營是你們自己的先登營，只是一個名字叫做先登營的集體而已，離了我難道就不叫先登營了，又不是誰的私人財產。再說我馬上要南下，而先登營還沒接到調令，只能原地駐紮。所以，這件事情，還得和你們商量一下。」
老陳皮道：「全憑二公子做主。」
到了這時候，眼見袁熙輕而易舉就將高覽氣走了，所有人也就氣順了，對於袁熙說的話再也不敢等閑視之了。
袁熙道：「首先，在新的統領沒到之前，先由你老陳皮代行統領之責。我估摸著高覽丟了臉，我爹也不會派他回來了。到時候若有新的將領過來，還請你們暫且聽他的號令，不要抵觸。」
老陳皮道：「喏。聽二公子的。」
這時候徐大眼湊過來笑哈哈道：「二公子，我今天可出了大力氣，這統領的位置，按照比武的結果，不該輪到我了嗎？」
袁熙沒好氣道：「輪不到你。這也是我說的第二件事情，剛剛凡是主動站出來挑戰上級的士兵，挑一百人，我要帶走。原來的曲長屯長都維持現狀。」他對徐大眼道：「大眼，我給你兩個選擇，留在先登營當統領，或者跟著我南下，你挑一個。」
徐大眼想了想，道：「當然是跟著你啦。」
李平和范陽也叫起來：「咱們也跟二公子走。」
軍營裡面頓時熱鬧起來，有不願意走的，也有不願意留的，紛紛嚷嚷。但袁熙的原則很簡單，只要那些今天主動站出來挑戰上級的人，也就是動了心思想當上伍長什長曲長屯長的人。
寧缺毋濫。
最後挑出了九十三人，這些人也自願跟著袁熙南下，他們的第一站，是去界橋領糧食，順便將大將軍的靈柩安葬下去。
老陳皮老淚縱橫：「本來我是想親自替大將軍抬棺的，奈何軍命難違，大將軍臨終前也吩咐了，要我們不得擅自離開軍營……」
袁熙握住老陳皮的手，道：「交給我吧。大將軍剛走，他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這先登營的編製，接下來的事情，我送你們四個字。」
「那四個字？」
「韜光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