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夜 雙營 殺的前奏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夜 雙營 殺的前奏
一支軍隊威懾敵人的手段,有很多情況下依靠的就是氣勢,或者說是聲勢,如果說聲勢喧天,敵人被驚嚇的膽寒,士氣低落,戰鬥力也是會降低許多,而己方則是會變得士氣大振,到了真刀真槍交戰的時候,自然也會佔很大的便宜。
為了滿足這個突然間一條光龍出現在韃虜面前的效果,李孟大營的軍需可真是絞盡了腦汁在琢磨,當然,效果非常的不錯。
數萬大軍組成的光龍大搖大擺的在韃子軍將官兵的注視下,在韃子兵馬大營的北面三里處紮下大營,韃子兵馬噤若寒蟬,戰戰兢兢不敢出營接戰。
不管是什麼樣子的矛盾,不管剛才在營中八旗各個旗還有滿蒙之間有什麼利益衝突,大家對明天的戰鬥和今後的去向有什麼爭論,在這樣的大軍面前都是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無話可說,臉色灰敗之極。
科爾沁貝勒圖裡琛在自己親衛環繞下近乎精神崩潰,好在是幾個老成的蒙古軍官一直是不讓他鬧起來,他只是在那裡喃喃自語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是說來這明國是撈取功勛,我姐姐不會騙我……」
奉命大將軍阿巴泰和正黃旗都統譚泰兩個人也顧不得什麼爭吵,阿巴泰站在瞭望的處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顫抖著聲音說道:
「各營戒備,各營戒備,小心明軍趁機攻打大營,譚泰你快去布置,各處巡視都給我看緊了。「
正黃旗都統譚泰臉色即便是在外面火光的映照下都是慘白一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現在想想方才的爭吵真是可笑。現如今就算是想跑都沒有去處跑了,憋了半天才擠出幾句話來,澀聲的說道:
「明軍能這麼突然的出現在我軍的側翼,事先沒有一點消息,想必也是急行軍,這天黑燈瞎火的,他們也要睡覺休息,等下官晚上領人過去偷營。把面前這些耍猴唱戲地明軍徹底的打垮!」
「荒唐,荒唐,你要偷營,領著兩黃旗的人自去,咱們的兵馬何嘗不是勞累了一天,你以為人馬此時都還有力氣,還不快去各處巡視,那些草原上跟著來得。要是不約束,恐怕馬上就要亂了!」
奉命大將軍阿巴泰聲色俱厲,正黃旗都統這次可沒有什麼頂嘴的勇氣了,行了個禮領著同樣是垂頭喪氣的手下一同去忙活壓服。
眼下韃子兵馬的大營完全的騷動了起來,所謂地宵禁都被人放在了腦後。每個人都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多在內圈的營帳和士兵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可外面聲勢喧天,越是如此。越是恐懼之極。
幾個旗的都統、佐領都是領著自己擺牙喇親兵開始在各處彈壓,貝勒圖裡琛雖然瀕臨崩潰,但下面的軍將好歹還是明白些事情,也都是派人出來協助滿八旗動手安定局面,可這樣的舉動能值得什麼,充其量也就是維持著不炸營罷了。
等到譚泰走開,站在木台上的阿巴泰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在那裡搖晃幾下。若不是站在身旁的岳樂伸手扶助,恐怕人李可就要仰天倒在木台上,岳樂臉上早沒有什麼沉穩的神態,在那裡全是焦急和惶然地模樣。
「今晚就把咱們鑲藍旗的旗丁選出三十個忠勇可靠的,每個人幾匹馬,讓他們趁夜跑,回盛京報信,你…….你也跟著走。今晚走!」
岳樂聽見這話。臉漲的通紅,急忙的開口說道:
「阿瑪。不過是些明軍罷了,咱們明天衝垮了他們,一起回關外就是!」
外面地喧囂聲音也是消停了些,幾萬大軍都是到達了預計紮營的位置,正在緊鑼密鼓的忙活著今晚的紮營和營地,但是那光亮給人心中地壓力卻絲毫沒有變小,阿巴泰恢復些精神,勉強的直起身來,他的目光一直是盯著那邊的明軍,開口慘然的說道:
「明天走,怕是回不去了!「
一軍的主將很少當著其他人的面說這種喪氣的話語,可此時阿巴泰已經不是白日那般鎮定和老練,他已經是陣腳大亂。不過讓岳樂離開地話,他沒有繼續說,方才是心疼兒子,如果這時候岳樂走,明天營內的滿蒙貴人們怕是都要嘩然了。想了想,阿巴泰才開口說道:
「今晚若是有去夜襲劫營的,不必攔阻,讓他們去試試就好!」
岳樂一般是在晚上鎮守,如果有人想要行動,沒有岳樂的許可,那基本上不會有什麼結果,但阿巴泰這句話的意思卻是自己沒有同意譚泰的冒險打算,可譚泰若是想要去夜襲敵營,他這裡也攔阻不住,算是個默許的意思。
這局面,也談不上什麼穩妥,有些事情該試試就試試吧。
和登州軍的這一戰,讓韃子兵馬中對明軍地幾十年地勝利積攢而成的信心全盤地崩塌,原本這等夜間行軍並且在他們對方駐紮的明軍,要是放在從前,恐怕是早有韃子的軍將請命領兵出城,直接是把對面的明軍徹底打垮,然後回來睡個好覺。
可今日白天的征戰,讓他們心驚膽寒,對明軍的戰鬥力顧及陡然的上了一個台階,何況眼前這聲勢煊赫的大軍,事先絲毫沒有露出什麼形跡,在夜間突然出現,並且是耀武揚威的堵住了自家的退路,肯定是有所仗恃,韃子的軍隊那敢出戰,心中自然不自然的就認為營外的這支明軍比起白天的那支登州軍來說,戰力差不多持平甚至更強。
有這樣的認識,步步舉動就更是謹慎異常……
「聽聞當年薩爾滸的時候有這麼一戰,大明兵馬一手拿持火把,一手持兵器,韃子則是在暗處,雙方夜間血戰。結果韃子兵卒都在暗處,趁亂偷襲,結果那一戰明軍大敗虧輸?」
鎮東將軍、山東總兵李孟的營帳已經是紮好,李孟在裡面笑著問身邊的幾名幕僚和軍將,這典故也是他做到參將之後,找來的各處戰例和記載,今日間舉著火把在韃子的大營之外示威行軍。
卻也想著對方會不會採用這薩爾滸故事,趁夜出擊。來個以暗擊明,當然李孟率領地老營這邊都已經是做好了準備,等著迎頭痛擊。
邊上能回答這樣問話的人也就是主簿袁文宏,他的臉上也有疲憊的神色,畢竟是身為文人可跟著大軍乘馬前行,實在是累的要命,可他等於是李孟的機要秘書,大帥不休息。他這邊當然不能睡下。
「這不過是時人筆記的笑談而已,當日間是大明大軍出關,本來是步步優勢,可偏要搞什麼幾路齊頭並進,結果來賊酋率領兵馬各路擊破。這才有所謂薩爾滸慘敗!」
李孟不過是要在這軍帳中輕鬆一下氣氛,才說起這個典故,聽到袁文宏解釋,他是笑著點點頭。一切都安頓下來,行軍的疲憊也是開始上涌,禁不住打了個哈欠,下面地幾名幕僚和部將都是躬身要退下,李孟擺擺手,開口說道:
「休息不慌,本帥去各處巡視一下,各位也要如此。這聲勢雖然是浩大,可和韃虜賊兵距離這麼近,也要做一百二十分的謹慎。」
說完李孟從座位上站起,周圍幾人都是齊齊的躬身,不驕不躁,聲勢如何威懾是一回事,但該做的流程步驟不能少,都要實打實的完成。這才是膠州營步步勝利的保證。只有把該做的程序一步步的做完,才能把可能地風險降低到最低。這樣勝利的成算和幾率才能變大,而不是臨時出錯,全盤崩潰。
李孟全身披掛的走出帥帳,邊上親兵牽過馬來,這些親兵都是膠州營中最精銳的戰士,可此時都是滿臉的疲憊,李孟在馬上笑著問道:
「是不是想要睡覺了?」
那親兵還以為大帥地這句話是責編,立刻是臉色漲的通紅,站在那裡原地不動,大聲的回答說道:
「回稟大帥,卑職不累!」
「呵呵,不必這麼緊張,本帥也是疲憊,明日還要早起,明日還要把那邊的韃子殺光,到時候恐怕還要更累呢!」
那親兵用標準地軍姿立正,滿臉都是興奮的神色,開口大聲的說道:
「請大帥放心,殺韃子,就算是殺上三天三夜,卑職也不會覺得累,這是大好事,弟兄們的勁頭足著呢!」
李孟笑著一夾馬,開始在營中巡視起來,膠州營的士卒和其他的軍隊有個不同,可以在辛苦的行軍和作戰之後,毫無怨言、一絲不苟的進行土木工程,效率也是不慢,不過這些普通士兵和那親兵都是一樣,臉上都有濃濃地疲憊,但看見他們的大帥同樣是沒有睡下,來回的巡視鼓勁,這疲憊也都是被丟到了一邊去,各個幹勁十足。
在韃子大營北面的木台望樓處,奉命大將軍阿巴泰也顧不得什麼休息之類的事情,一直是獃獃的看著對面的大營。
膠州營的大營處,除卻必要地照明之外,火把都是依次地熄滅,隨著大營逐漸的安置完成,方才那煊赫如雷地聲音也是逐漸的平靜下來,反倒是阿巴泰自己身處的大營之中,倒還是騷動未停。
那邊的威勢減弱了不少,韃子的大營處也是跟著安靜了下來,疲憊成這個樣子的士兵們就算是再慌張,也要睡覺,如果這麼慌亂,對事情沒有一點的幫助,而且外面還有凶神惡煞的滿八旗精銳巡視,還是不要惹事了。
對面的大營距離自己這邊至多也就是三里的距離,從方才的聲勢喧天到大營紮好,迅速的安靜下來,好像是不需要什麼過程。
這迅速的鬧和靜的轉換,卻讓阿巴泰心中發寒,本來冬夜就是寒冷,可穿著皮裘的阿巴泰感覺從內到外都是如墜冰窖。
看來自家的估計果然沒有什麼錯誤,夜間突然開來的這支明軍還真是一種強軍,怕是不次於白日間的那支明軍,奉命大將軍阿巴泰覺得自己此時地狀態就和喝酒太多的時候一樣。有些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清軍的幾次入關,以及沒有入關前和明軍的幾次苦戰,阿巴泰都是參加了,這幾次的經歷帶給他的經驗就是,明國地軍隊一茬不如一茬,越來越弱,越來越沒有士氣,自己來這一次。就應該是摘熟透的桃子了,怕是皇太極和清國的各級親貴都是這麼想,要不然盛京那邊也不會塞這麼多年輕的親貴進來撈取軍功。
皇帝皇太極遠見卓識,判斷那是極為精到準確的,他都能做出這樣的判斷,想來自己也沒有想錯,明國的確是弱的不像話了,不是來之前。明國地兵部尚書還派人來求和了嗎,不是來之前,明國被流民大軍打掉了將近幾十萬官兵嗎,這樣的老大帝國,向來都是從根子到頭頂爛到了極處。輕輕一推,這個龐然大物就要倒了。
從界嶺口入關的之後,也和他預計的一樣,沿途明國的官兵是看不到地。基本上沒有抵抗,有些城池的官員有心抵抗,也組織出了有效的抵抗,但這樣的抵抗在大軍地攻擊下不堪一擊,這些都是正常的,完全是在預料之中的。
可臨近山東,這怎麼就不對了,完全不在常理之中。大明這等羸弱的帝國,怎麼突然蹦出來了這樣的軍隊。
如果有這樣的軍隊,那些流民的大軍豈不是早就被平定了,為什麼到現在還鬧騰的這麼歡實,阿巴泰越想越是糊塗,身體也是在晃動,身邊站著地幾名擺牙喇親兵都是緊張的要命,伸手準備扶助。
奉命大將軍阿巴泰咳嗽了幾聲。轉過身來。沖著幾名親兵擺擺手,開口頹然的說道:
「再看也就是這麼回事。不看也罷……可惜不應該那麼早讓胡裏海去送死,要不然問問他些究竟,也不必在這裡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只是當時,如果鑲白旗的貝子胡裏海和他說當日間是一千滿八旗的騎兵對不足兩千的步卒,卻被打的大敗虧輸,阿巴泰和手下地一干軍將,對這番話會不會當作天方夜譚,從馬上笑地翻下來。
折騰了這麼久,雙方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夜戰對韃子來說不是什麼好選擇,對李孟這邊來說也是同樣。
膠州營的大營所在地,除卻巡夜值守地人員之外,其餘的人都是休息了,李孟躺在床上,帥帳的燈火也已經是熄滅,李孟對著黑黝黝的帳篷頂,禁不住露出一絲苦笑,天下大勢自己謀算的很好。
可每次都是形勢比變化要快,天下的局面完全是自行其事,不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自從在淮安府的境內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大軍立刻迴轉,開始急行軍。
依仗著在南直隸北部和山東境內兵站道路的通暢,內部供應補給,大軍接應的動員,這才是以相當快的速度趕了回來,這一回來倒不要緊,之前在南直隸做的很多謀划恐怕都是要重新開始了。
「明天還要開戰,早些睡吧,不知道宏兒在濟南有沒有聽他母親的話,不知道雲瑤的身體如何……」
李孟在自言自語中沉沉睡去,隱約間聽到外面有些響動,不過也沒有在意,李孟僅僅是在床上翻了個身,睡的很香。
子時時分,不管是韃子的大營還是膠州營的大營,都是變得安靜了下來,士兵們不管是士氣高昂還是士氣低落,都要睡覺來補充這一天的疲憊。韃子軍營中把一些從前抓來的俘虜拷問,想要打聽這個李孟到底是誰。
不過從這些人的口中獲得的信息,並不比在旗幟上見到的那些字能獲得更多的東西,這也讓韃子的軍將更加的心中忐忑。
正黃旗都統譚泰還是帶著手下的騎兵出營了,別看譚泰在這晚上鬧騰的最凶,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差不多是滿蒙軍隊中最害怕的那個,白天的大戰中,左翼的沖陣就是他來率領的,譚泰捫心自問。自己的指揮和下面騎隊地士氣戰意,還有開戰時候的種種作為,都沒有一點的問題。
但對方的步卒不僅是擋住了自家的進攻,而且居然還打起了反擊,這還不算什麼,等到對方的火銃隊列來到炮陣的面前,率領輕騎衝出去的時候,對方地火銃射擊。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當時真的好想是颳起了一陣鋼鐵和火焰的風暴,就看到穿著甲胄,素來勇悍的兩黃旗騎兵們,就像是風中落葉一般從馬上倒下,而且極為迅速的,這可怕的風暴把整個的滿蒙大軍都給吹動了。
這到底是什麼樣地軍隊,譚泰率領的隊伍都是正當其鋒,在最近的距離下見識到了對方的可怕。讓他心膽俱寒。
晚上之所以要求偷營,一來是整個大營的士氣被晚上這煊赫地行軍示威搞得低落之極,必須要有針鋒相對的行動扳回來,二來是,譚泰想領著自己的親兵人馬先回到關外。他實在是打怕了,這大明天下,哪能處處都是如此邪門,回程肯定不會這樣的艱難。也能擄掠一票。
而且譚泰心中打算地很明白,自己帶著兩黃旗的甲丁回到關外,畢竟是給皇帝的親兵保存了實力,就算是被處罰,肯定是罪不至死,大不了先在下面熬幾年,肯定還能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打算阿巴泰知不知道,只是知道方才領著一千三百多名騎兵出營的時候。岳樂給他大開方便之門,一切都是儘可能做的悄然無聲,就連這邊的營門打開,移開路障等物的時候,也是做地很安靜。
這一千多名騎兵的馬匹都是被套上了籠頭,馬蹄上都是被捆紮包裹上厚布和毛皮,這樣可以保證儘可能的安靜,至於這前進的方向。則是以最前排的騎兵作為基準。每個人都是盯著前面的後背。
在兩個大營之間的燈火映照下,倒也不擔心跑散。譚泰率人出了營,看著對面也是一片安靜的模樣,應該是沒有發現這邊地動靜。
可一看對面地布置,譚泰心中暗罵,對面明軍的大營在距離營柵兩百步地距離上,每隔一定的間隔,就放著一個火盆,遠遠看著星星點點,這樣的布置,要是靠近到二百步之內,光線明亮,肯定就會被發現形跡。
偏偏自己這邊,沒有能打這麼遠的火器,大炮都被丟棄在陣地上,對方還有營柵,少不得也得挖個壕溝,就算是偷襲攻到跟前,也會讓對方及時的反應過來,調兵守御,夜戰之中,最怕僵持,可看這個局面,很難不僵持。
掃視整個明軍軍營,在營地的東面,有一處似乎是沒有布置完全,譚泰仔細打量那邊,果然是在燈火的布置上有缺口,這畢竟是晚上紮營,這種土木工程的勞作,很多都是草草的完成,根本不願意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想要抓緊時間休息。
這邊或許是個突破口,譚泰一個人打馬悄悄的靠近,這片區域地形的平地也不多,或者是坡地或者坑窪,想要到達營柵的跟前,似乎是沒有路,所以也就沒有放置火盆之類的東西來照明。
這或許是個機會,譚泰在黑暗中仔細的看了半天,卻發現這路看著雖然不平整,但馬隊也不是不能走。
看到了這一點的譚泰禁不住心中大喜,自從和明軍交戰,明軍總是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輸掉戰鬥,或者是白痴一樣的幾路齊進,或者是一名小文官干涉主將的決策等等,今日這營柵或許就是一個空檔,一個破綻,夜襲效果最大,只要是抓住這個缺口,搞不好能一下子把對方打散。
譚泰一邊是派人回營稟報阿巴泰調集兵馬,一邊是率領著騎兵開始悄悄的向那邊運動,因為做了預防,所以運動發出的響聲很是低微,明軍應該是沒有注意到。
打了敗仗的將領,有時候腦子不清醒,昏招迭出,會導致更大的失敗……
在明軍營柵外面,不時的能看到巡邏的士兵經過,若是從前譚泰或許會直接派人去把哨兵幹掉,可此時卻特別的擔心驚動明軍營中,小心翼翼之極。
不過這伙明軍的確是百密一疏,這個位置或許是以為地形比較難以行動,所以巡邏的人都很少過來。相比於明軍營地的明亮,滿清軍營地位置就顯得頗為昏暗,在黑暗中很難發現營前眾人的位置。
這也是阿巴泰和岳樂有意的給譚泰所率領的兩黃旗滿洲兵製造偷襲的條件,到了此時,譚泰覺得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反倒是不敢大意了,屏氣凝神的在那裡等待著明軍這隊巡邏的士兵經過。
等到明軍地巡邏士兵經過,兩黃旗的旗丁們開始在譚泰的率領下緩緩的朝前靠近。摸到四百步的距離的時候,眾人都是悄悄的下馬,譚泰的幾名親兵從馬匹地褡褳中取出了繩索,開始匍匐著向前爬去。
後面的人不敢出什麼動靜,都是在原地等待著,這位置還真是一路無人,在原地等著的譚泰還真是有些興奮了。
在滿清大營那邊,阿巴泰和岳樂父子都已經是營柵邊上的望台仔細的觀察對面。兩個大營之間地確有片黑暗的地帶,譚泰這邊的消息已經是傳遞了回來,儘管奉命大將軍阿巴泰不相信對方會這麼容易就被打開了營盤夜襲。
可這畢竟是個希望,現在這樣不利的局面,自家地退路都是被人封死。對方的人數又多於自己,士氣更是天差地別,有一點勝利的希望也要牢牢的抓住,譚泰那邊既然是有門路。這邊少不得就要把滿八旗和蒙八旗的精銳都給調集起來待命,隨時準備等待機會出擊。
此時兩營之間的土地越發的安靜,看起來對方根本沒有發現,如果這等夜襲的被發覺,想必早就是人馬喧嚷,鬧將起來了。
安靜地時間越長,這個希望就越大,岳樂已經是派人去把自家的營門打開。免得到時候出擊的耽誤功夫。
幾名譚泰的親兵過去那邊,這邊果然是無人,期間有明軍的巡邏隊經過這邊,全部在行動的人都是趴在了地上,唯恐被人發現。
終於是摸到了營柵的邊上,這邊的確是太馬虎兒戲了,居然因為地形地原因連個壕溝都沒有挖掘,連個預警地措施都沒有。完全空虛的。
譚泰地這幾名親兵壓住心中的興奮。把手中的繩索拴在了營柵上面,打了個死扣。幾個人又是把手中的繩索連接在一起,輕手輕腳的小跑著跑回了隊伍之中,早就有後續的人跟著上來,把繩索接起來,這個距離上一名士兵所帶的繩索可遠遠不夠。
幾股繩索都被韃子士兵們接到足夠的長度,譚泰低聲的下了幾個命令,這些連接在營柵上的繩索都被拴在了馬上,韃子的士兵們則是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紛紛上馬準備,等到那營柵被拉開,就要衝殺進去。
一直到現在,明軍的大營都沒有反應,譚泰心中已經是有些得意了,心想自己今晚這個冒險果然是值得的,搞不好有大功一件了,明軍說白了還是廢物,他們看著聲勢浩大,實際上卻還是註定要失敗。
繩索被拴在了馬匹上,騎兵紛紛上馬,拉扯繩索的十幾匹馬朝著滿蒙大營的方向,而其餘的騎兵則都是沖著明軍大營的方向。
「動手!「
正黃旗都統譚泰一聲低喝,那拉著騎兵的十幾匹馬同時的發力,繩索頓時是被綳的筆直,這營柵都是有三分之一埋在土中的木樁,十幾匹馬同時發力,這可是極大的力量,聽著吱嘎幾聲。
埋在那裡的營柵木樁都是被拔了起來,這個方向的一段營柵就被十幾匹馬硬生生的拉到,騎在馬上的譚泰看見這個,心中興奮之極,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安靜,在馬上大聲的喊道:
「小的們,衝進去,給這些漢狗來點狠的!」
夜間襲營,這樣的局面下,千餘名騎兵沖入敵營,大砍大殺,驚擾震動,都是在熟睡之中,眾人都是糊塗著,不知道多少人來襲營,肯定是慌亂異常,別看明軍這是幾萬的大軍,但這千餘韃子的騎兵就足夠讓他崩潰了。
兩黃旗的這些騎兵都是大聲的吆喝了起來,此時可不是安靜的時候,就要盡量的吧這個動靜搞得越來越大才好。
一邊是驚嚇明軍,一邊通知自家大營,讓後續的人跟上,在如此的絕境之中,天可憐見,居然有這樣的夜間偷營的機會。
那邊的阿巴泰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興奮的聲音都已經變調了,連聲的催促已經準備好的各隊騎兵儘快的出營趕過去。
都統譚泰一馬當先,這段路的確是難走點,身邊有三四名騎兵都是人仰馬翻,可這都是小事情,只要是衝進去,那就萬事大吉了。
此時也講究不得什麼陣型,三四十名騎士簇擁在最前面,後面也是緊緊跟上,明軍的營中已經是有了動靜,譚泰和屬下的騎兵心中都是在冷笑著想到「晚了」。
這段距離,馬匹極速賓士很快就可以到達,譚泰大聲的吶喊著,手中舉著武器,眼看就要進入這個缺口。
突然間,好像是蒙布被撤掉的聲音,在那個缺口後面突然是光明大放,許多燈籠幾乎是突然出現在哪裡。
距離那倒下的營柵缺口五步左右的地方,蒙在火炮上的苫布也都是被扯掉,十幾門小炮擺放在那裡,分成三排,譚泰清清楚楚的看到明軍的炮兵臉上帶著興奮之色,點燃了炮眼的引線。
「碰!」「碰!」 的聲音齊齊的響起,聲音有些悶,不過對於密集衝鋒的士兵來說,這卻是噩夢,因為只有在火炮發射霰彈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聲響。
沖在最前面的譚泰和他身邊騎兵一樣,都被高速飛行的灼熱鐵砂連人帶馬打成了篩子,這些小炮打完,對於韃子騎兵來說,噩夢還沒有結束,火銃兵們在火炮後面排列成排,端起了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