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指之威
「這小子的修為竟然直接增長三個小境界,橫跨了一個大境界!」
「天啊,剛才那位小哥到底給他吃了什麼丹丸!」
「既然手中擁有這種東西,為何他不選擇自己服用,反而將此物讓給他人,命喪於此?」南玄幺緊鎖眉頭,陷入思索,此事他實在是想不通。
難道世上真有如此無私之人?寧願身死也要捨身救人?
「嘁,有意思。」面對著陳森突然間的修為暴漲,顏信忍不住伸出舌頭舔去嘴角上的血漬,北方五州資源貧乏,難以誕生出修鍊者,之前只有兩個一品宗門願意落建於此,當顏信成功突破至液丸境后,便一刀一人分別於兩日挑上這二宗,靠一手殘虐施伐的阿鼻道刀法擊潰對方宗內液丸境三層的宗主,並血屠滿門。
自那日起,北方五州便再無修鍊者宗門,顏信也再難碰到同為液丸境的爭鋒敵手,但就在今天,他先有被人以一掌之威硬破『無有間斷』,後有被一流氣七層少年一拳毀其右臂,勉強險勝。
可以說,這天是顏信二十多年來最為狼狽的一天,也是最為興奮的一天,因為他遇到的不再是毫無抵抗能力的雜魚,而是對手,勢均力敵甚至超越於他的對手。
看著同為液丸境一層的陳森,顏信毫不猶豫的解鎖了自己的全部能力,他知道這有可能是自己這一生的最後一戰,若勝於對方,則可倖存一命,若敗於對方,此生就此了解,北方五州再無顏人屠這一害。
僅憑流氣境七層便可重傷自己,如今到達液丸境一層又能發揮出怎樣的實力呢?
就在顏信不語中,他的傷口處突然溢出粘稠似泥的赤紅流體,頓時就將他那根只剩白骨的手臂包裹,凝聚成了鱗甲魔爪的形狀,讓顏信這人看起來不免顯得有些猙獰。
「顏信這小子不光修鍊十八獄的阿鼻道刀法,竟然還會白骨觀的夜叉摩羅體!真是夠極端的,此人若是有機會入得輪迴,將這世所殺的十萬冤鬼亡魂附帶到下一世去,要萬一得以輪迴覺醒,必又是像窮凶極惡僧那樣的一代凶神。」
「經由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好奇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了,若是真能如此,下一世顏信小哥的善惡金輪必定會呈先天憎惡,燃罪業漆火。」
「不要替他想的太美了,輪迴有多難入你又不是不知道,心力境都屬於九死一生,何況他這個液丸境修為。」
「喔?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已經認為顏信小哥這次必死無疑了?」
「不是認為,而是肯定。」南玄幺將目光放在陳森身上,道:「流氣七層就能毀去顏信一臂,現在二人同為液丸境,你說他會有多大勝算?」
剎那間,陳森動了,憑藉著武術姿態的挪騰能力,他以著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筆直朝顏信掠去,而他所經之處,地面紛紛凸長起一人多高的冰棱,寒氣四溢。
「裂山!」陳森一指點出,周圍的空氣頓時因為他這根手指而凝固起來,彷彿時間都被凍結了一般,將《山魁八決》第一決的裂山意境附加到手指上的陳森,光憑這根手指就能抗衡任何人造合金武器,因為在這一指之上蘊含著碎山裂山之力。
可裂凡胎肉身,碎七魂六魄!
「無有間斷。」顏信左右臉側一笑一哭,笑臉如瘋似顛,頗為怪異,哭臉傷心欲絕,好生可憐。
他新長出來的鱗甲魔爪緊握鐵刀,刀芒精純的從刀身上迸出,赤紅如血,極為妖艷。
雖然顏信這次所施展出來的無有間斷刀芒並沒有之前對付南玄幺時的那麼龐大,但形狀上卻更加凝實,仿若真刀一般,連刀勢都銳利許多。
鏗!
二人所用出的武決具都是自己最強一擊,不留一點餘力,陳森感受著體內澎湃欲裂的內力,已然是有些快支撐不住,畢竟他原本只是一位流氣七層的修鍊者,強行被凌無邪丟出的那顆藍色丹丸提升到液丸境之後,這就像是將原本只能裝500毫升的水瓶愣是塞了2升的水進去,憑空多的內力全然已超過陳森的身體容納極限,所以他此刻只想追求一擊斷勝負,防止時間拖得太久,不等顏信被擊敗,他就先爆體而亡了。
在南玄幺的緊盯之下,陳森的一指與顏信的一刀終於是碰撞在了一起,裂山意境所產生出的山勢不再是一座絕世山巔,而是鍾靈獨秀的群山峻岭、重巒疊嶂。
顏信只感覺眼前一晃,自己便已進入了群山之間,頭上是雲霧繚繞,腳邊是石間小溪,不遠處萬壑爭流,又能隱隱聽到不知從何方傳來的瀑布落潭之聲。
「這是?」顏信環顧四周,看著這水秀山明的景色,一時間竟然無法分辨自己是否中了幻象。
就在這時,周圍的崇山峻岭突然間全部分崩離析,傾塌欲墜,所有山石紛紛滾落於顏信所在,目測有上萬塊之多,並且塊塊重達數噸以上。
這幅毀天滅地般的場景看得顏信心頭一陣抽搐,匆忙間再次揮斬出『無有間斷』,可原本聲勢浩蕩的阿鼻道刀法現如今卻在這萬石隕落的場景之下黯然失色,天空隨即為之一暗,蒼穹似乎都被其籠罩。
「不!」顏信揮刀怒吼,但這聲咆哮中卻隱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懼意,他怕了,曾經那個無情屠殺十萬人,冷血縱橫北方五州的顏人屠竟然也會有害怕的一日,在顏信身後,此刻彷彿有十萬冤魂在對著他暗中嗤笑,嘲笑他即刻就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唉!」南玄幺惋惜的嘆息一聲,攝於裂石意境中的顏信壓根就沒有真正與陳森對過招,當陳森將那一指點在顏信眉心時,勝負便已經有了分曉。
咔!
當陳森將手指收回,一個凹坑便出現在了顏信眉心,只見這個凹坑飛快呈蛛網般龜裂,很快就瀰漫到了顏信全臉,使他看起來就像是被摔碎的瓷人一般。
而同時,在死之前顏信也從裂山意境中敗退出來,雙眼恢復了清明。
「想我殺人無數,終於是等到了別人殺我的這天。」顏信喃喃自語,抬手看著自己那把已從刀身正中央斷裂為兩截的鐵刀。
「你陪了我二十年,我所殺的每一個人都經由你身,你也飲了很多人的血,現在就最後飲一回我的血,來陪我一起死吧。」
顏信話音未落,便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將斷刀奮力插進了自己胸口,了卻生機。
曾經凶名響徹整個北方五州的顏人屠,就此銷聲匿跡,攜帶著那含冤憤苦的十萬亡魂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