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不是男人
一行人到了體育館附近的商場。說好的吃火鍋, 他們從基地出來已經開了一段路，也都不想再往遠走，孟衍就在附近商場里找了個火鍋店。
過了飯點, 加上天氣也不算好, 商場里的人不多。雖是如此, 因為剛好趕上隔壁比賽結束，他們幾個在進店時還是碰上了好幾撥從體育館里出來的玩家。
起先只是幾個哥們看見了他們，過來打了個招呼, 還讓他們之後的比賽加油。看到沈雁鳴也和tmm的一起, 還有粉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甚至還有哥們讓沈雁鳴好好乾的。
沈雁鳴：「……也不是啦。」
後來來了兩個女孩子, 從不同桌過來的, 應該是互相不認識的。
其中一個妹子打完招呼要完合照之後又隨口說了句：「我剛在樓上碰到lan了誒，他不下來和你們一起吃嗎？」
孟衍挑眉, 下午回去的時候他們就沒在基地看見lan，在群里喊人吃火鍋的時候lan也沒回。pudding說不用白費勁喊他了, 說這人中午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哪當獨狼了。
反正lan不和他們一塊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前還好, 幾位隊員不至於親密無間，但相處也算和諧，近來一段時間lan簡直可以說是不太合群。
沒想到lan自己也跑過來這邊了。
不過這些肯定不能跟普通的粉絲玩家說。孟衍應了句：「他自己有點事, 待會就過來了吧。」
倒是邊上另一個妹子反應很大：「你看見lan了？他在哪啊？」
被問的那個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說了：「就樓上的模玩店……」
寒暄幾句后這些粉絲玩家也沒繼續拉著人說話，沈雁鳴他們也被服務員領著往裡頭的包間走。
沈雁鳴回頭看了一下，剛剛問lan在哪的那個妹子並沒有回桌，而是往店門外疾步走了出去, 向著扶手梯的方向，看樣子似乎是要上樓。
等坐定到包間里，沈雁鳴多嘴問了句：「剛才那個妹子是lan的狂熱粉絲吧？」
fish：「不知道啊，應該是吧。」
pudding撇了下嘴：「管他那麼多幹嘛？點菜點菜。」
確實也沒什麼好八卦的，幾個年輕男孩湊成一桌，孟衍吃不得辣，於是點了個鴛鴦鍋，又點了一大堆這種肉那種肉。
菜很快上齊。
他們這包間桌子是圓的，還不是能轉那種，沈雁鳴盯著離他遠一些的一盤魚丸看。沒人下這個，他又想吃，正想站起來夾的時候，離得近些的賀長空似乎是有所察覺，往鍋里下了幾顆魚丸。
沈雁鳴：「o(*￣▽￣*)o！」
過了會兒魚丸熟了，賀長空用公用的勺子撈了兩顆起來放到沈雁鳴碗里。
沈雁鳴：「……謝謝空哥！」
沈雁鳴嚇了一跳。他剛才以為賀長空是自己想吃才下的，沒想到是幫他下的。簡直受寵若驚。
這就是充滿母愛光輝的奶媽嗎？愛了愛了。
驚訝的不止是沈雁鳴，對面的孟衍和pudding也看得眼睛都直了。
pudding甚至直接把碗舉到賀長空眼前：「空醬，人家也要。」
賀長空：「……」
不過還是給pudding撈了一顆。
孟衍作嘔狀：「噁心心。」
fish也舉起碗，眨了眨眼：「哥，我也想吃。」
賀長空於是也給fish撈了一顆。
可惡。沈雁鳴想，怪不得那種家裡好多個兄弟姐妹的家庭，孩子們老是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畢竟誰也不喜歡原本自己獨佔的母愛被分走啊啊啊。
孟衍看大家都有魚丸吃了，也厚著臉皮道：「空醬，人家也想要。」
賀長空瞥了他一眼，夾起鍋里最後一顆，沾了醬……放到自己嘴裡。
孟衍：「……」
孟衍把筷子放下，浮誇道：「沒意思，我感覺我被孤立了，我要退隊。」
pudding：「退，趕緊的。」
孟衍滿臉不敢相信：「這個隊伍還有沒有一點愛了？？」
pudding：「沒有。」
孟衍：「……」
沈雁鳴聽他們的對話，情不自禁笑了出來。再看向邊上的賀長空，臉上仍是沒太多表情的樣子，不過眉目明顯柔和了不少。
賀長空正慢條斯理吃著東西，哪怕是吃火鍋，他看上去也沒有別個那種滿頭大汗、嘴邊沾滿辣油的狼狽模樣。
沈雁鳴不禁發出感嘆：「我以前完全不能想象空哥吃火鍋的樣子。」
賀長空停下來看他，孟衍也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好不能想象的嗎？」
沈雁鳴看了看賀長空，最後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覺得他是喝仙露那種，你們懂吧，就看到他吃火鍋這種這麼接地氣的食物，總有點違和感。」
賀長空：「……」
pudding撩起自己的袖子：「你不覺得我穿這麼優雅華麗的衣服來吃火鍋更違和嗎？」
沈雁鳴：「還好吧？我之前看到網上有妹子穿lo逛菜市場的。」
「擦，你這粉絲濾鏡也太重了，」孟衍一臉鄙夷，隨後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跟你說他初中的時候，還沒開始長個兒，就這麼點高，然後整天抱著書，一心只有學習……有次沒考好，只考了全級第二名，被罵了吧，拉著我去我們那的一個山寨麥肯基，點了好幾個套餐，狂吃不止，最後又吃不完，就坐在那對著一堆漢堡生悶氣，哈哈哈哈哈。」
沈雁鳴很認真地聽孟衍說，聽前半句的時候還止不住開始想象孟衍比劃的就這麼點高的豆丁小空是什麼樣的，聽到後半句之後他腦袋上冒了幾個問號：「考第二名叫沒考好？？？」
孟衍回答得很是理所應當：「是啊，學霸的世界就是這樣的。」
沈雁鳴：「……」
人與人之間終究是不同的，他要是考第二名，估計他爸媽能大擺筵席請全小區男女老少吃飯。
不過賀長空成績這麼好，眾所周知他大學還考到了帝都那邊的一所985，這麼牛批轟轟的，為什麼要退學來打遊戲？
這也就是還好遊戲打得好，要是打得不行的話也太虧了。
賀長空似乎卻不大願意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吃東西吧。」
孟衍自覺也是說得太多了，轉移話題道：「吃吃吃，我試試你們這個辣鍋，會很辣嗎？」
來自渝市的布丁選手表示：「一點都不辣。」
孟衍當然不信這人的鬼話，又問了來自沿海不吃辣省份的沈雁鳴：「亂子哥你說，辣不辣？」
「一般般，不辣，」沈雁鳴嘴巴跑火車跑慣了，這幾天跟著賀長空一起收斂了不少，體內憋了很多洪荒之力，現在隱隱有點憋不住的趨勢，一開口又開始騷，「反正沒我辣。」
孟衍：「？？？」
孟衍自動忽視了沈雁鳴的後半句話，從辣鍋里撈出幾塊肉：「我信你了啊。」
賀長空涼涼道：「吃不了別硬吃。」
然後孟衍吃了一口就開始嚎：「水水水，給我水。」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
孟衍苦著臉：「真的一點都不能信你們這些吃辣的人的鬼話，都是騙人的，我現在感覺要升天了。」
開始還好，孟衍那個表情還像是故意做出來的，後來臉色就真變得有些白：「擦，胃有點痛。」
沈雁鳴有點慌，他也沒想到孟衍吃一口辣反應這麼大：「對不起啊衍哥，我不知道你完全吃不了辣的。」
孟衍擺了擺手：「不是你的問題，我平時也偶爾吃點，最近純粹是飲食太不規律了，吃了點辣就受刺激了……我靠。」
這話也不是孟衍為了安慰沈雁鳴才說的，其實吃不了辣硬吃這個已經是tmm吃飯糰建時孟衍必要表演的保留節目了，每次吃完他都像個哈士奇一樣哈氣、狂喝水，每次卻還是要吃。
所以剛才才沒有人攔著他。
只是沒想到剛好胃痛了。
pudding起來給他接了杯溫水。沈雁鳴也站起身：「我去給你買點葯吧。」
孟衍試圖阻攔：「沒事的，哪那麼脆弱，歇一會兒就好了。」
沈雁鳴看著孟衍發白的臉，還是起身出了包間門。
走出去沒多久賀長空也跟了上來，從後面拍了他的肩。
沈雁鳴略有些訝然：「……空哥怎麼也出來了？」
賀長空道：「你知道這個商場的藥店在哪嗎？」
「……」沈雁鳴確實不知道，不過，「我有高德地圖。」
賀長空聽他這麼說，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還是我帶你去吧。」
兩人並肩上了一層樓。本來剛剛在包間里大家聊得還很歡，出來只剩他們倆了氣氛又變得微妙。都一副想說點什麼的樣子，又都什麼也沒說。
藥店離他們還有段距離，賀長空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颱風預警解除了，你定好回去的機票了嗎？打算什麼時候回？」
說到這個，沈雁鳴就開始糾結。
他搖搖頭：「還沒看機票……」
賀長空：「你要是打算回去上學，還是儘快看一下票吧，別耽誤太多功課，以後有機會再過來玩。」
沈雁鳴遲疑了一陣，又說：「我其實……」
他有些說不出口。
賀長空也沒催他說接下來的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把手搭到沈雁鳴肩上。
沈雁鳴醞釀許久，終於說：「其實不是很想回去。」
賀長空：「嗯？」
沈雁鳴沒說他下午看的那場比賽，沒說徐因的那個舉動在他腦海里盤旋至今。
這麼久以來他沒對任何人傾訴過自己的困惑。
當然這次他也沒挑明了說，只是直覺賀長空會願意聽他這些貌似微不足道的小煩惱，便試著把種種迷茫掀開一個小角落：「如果我曾經因為一些事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我還能重新找回它嗎？」
賀長空沒料想到沈雁鳴會問他這樣的問題，這小孩平時看著嬉皮笑臉的，一開口卻還挺沉重。
「可以的。」賀長空說。
賀長空不知道沈雁鳴說的「一些事」是什麼，但他能猜出來沈雁鳴的夢想應該和遊戲有關。沈雁鳴平時說著拒絕打職業的話，可眼睛里還是藏著點渴望的光。若不是如此，賀長空也不會問他那麼多次要不要來打比賽。
他其實還想多說點什麼，不過這樣的場合顯然不適合談心。說話間到了藥店，兩人的談話也自然中止。
沈雁鳴買了葯，出來之後看了看離得老遠的扶手電筒梯，又說：「要不我們就從旁邊的樓梯走下去吧，反正久一層樓，也費事走那麼遠去坐電梯了。」
賀長空沒什麼意見，跟在沈雁鳴後面，一起走到樓梯間。
本來商場里人就不算多，樓梯間更是無人角落，只亮著一盞昏暗的燈，氣氛上怪瘮人的。
等走近了一點，兩人聽到樓梯間里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先是有個女孩子的聲音，這聲音比較嘶啞，聽著像剛哭過：「我剛為你把寶寶打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卧槽。沈雁鳴一個機靈，愣在原地。
這麼勁爆的嗎？
只聽又有另一個妹子的聲音加入戰場：「你躲著我，不回我信息，就是和她在一起？還連寶寶都有了？你還讓人把孩子打了？宋瀾你是不是男人啊？」
卧槽！
宋瀾是lan的真名。
沈雁鳴眼睛睜圓了，看向賀長空，不過賀長空似乎也對此一無所知的模樣。
「不是這樣，你們先冷靜一下……」
聽到最後這個聲音，沈雁鳴確認這人就是lan了，雖然沒和他接觸過，但好歹沈雁鳴也是看了挺多lan的直播和視頻的，對他的聲音並不陌生。
如果前面兩個女聲說的話屬實的話，這是渣男翻車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