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林霧！」
夜間食堂嘈雜的空氣里, 突然傳來熟悉女聲。
林霧抬頭，發現自家班長鄧茶茶正快步朝自己走過來，身旁還跟著另一位同班同學, 鄒凱, 也是班長大人的男朋友。
「你們怎麼在這兒？」大半夜的, 一個梅花鹿，一個非洲水牛，時間不對啊。剛分晝夜班那會兒鄧茶茶確實跟了一段時間夜課，但最近都沒再跟了。
「我倆過戀愛紀念日去了, 」說話間, 鄧茶茶已來到林霧面前，隨意地揮揮手, 「但不重要, 可讓我逮著你了。」
鄒凱跟在後面差點暴躁掀桌。靠, 咋就不重要了！
只有林霧捕捉到了班長大人一閃而過的羞赧，平白吃了一嘴狗糧。
「周末班會你沒來，」鄧茶茶迅速進入正題, 「主要是校慶準備節目的事兒。」
林霧周末還在長白山呢：「校慶節目？咱班要準備嗎？」
「每個班都要準備，」鄧茶茶說，「學院下發的任務, 最後再擇優參加校慶晚會。」
這是正事，林霧認真起來，發現鄧茶茶還站著呢, 想讓她坐, 可桌上是自己和王野吃完還沒收的餐盤，最後他乾脆起身，挑了附近一張乾淨桌子, 和鄧茶茶道：「來這邊。」
兩人落座，這回終於可以面對面探討了。
林霧：「那咱班準備出啥節目？」
鄧茶茶：「話劇。」
搞笑話劇是學校晚會上最喜聞樂見的品類了，舞台效果最好，但對大家的要求也高，從劇本到表演都得跟上。
「我能做什麼？」林霧主動請纓，作為班級一份子，義不容辭。
鄧茶茶說：「劇本。」
「啊？」林霧萬萬沒想到上來就是最高難度，「我沒寫過啊，而且我也沒什麼幽默細胞……」但一想到為班級，林霧心一橫，擲地有聲，「我可以學。」
鄧茶茶十分感動但是還要拒絕：「那倒不用，劇本其他同學寫，你幫忙翻譯就行。」
林霧：「翻……譯？」
鄧茶茶：「我們要做一個英文動物童話幽默劇。」
林霧：「……」你這定語也太多了吧！
這邊林霧和鄧茶茶討論得火熱，那邊王野和鄒凱各佔一桌，一個東北虎，一個非洲水牛，一個眼神不爽，一個黑面黑臉，全都直直盯著討論中心。
走過路過的同學，本來沒注意，也要在驟然而來的寒意中，腳步一頓，然後小心翼翼躲過這倆低壓雲團。
為啥躲？
別問，問就是野性直覺。
「聊差不多得了。」終於，鄒凱第一個忍不住。
王野也舉起手機朝林霧晃晃，示意時間：「快上課了。」
鄒凱瞥過來一眼。
此刻午夜十二點四十，距離下半場夜課足足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鐘。
感受到身旁視線，王野轉頭看他：「你瞅啥？」
鄒凱：「瞅你咋的？」
剛因為呼喚看過來的林霧和鄧茶茶：「……」
一分鐘不到，兩位好鬥分子被分別帶離現場。
讓這些事情一攪和，林霧到最後也沒問，王野為什麼突然就想賺錢了。
可是等翌日清晨，下課回來的他躺在宿舍的床上，驀地想起當時通過蘇嘯拜託盛南時，對方打聽到的王家發生的事。
王野把王錦城打到住院，接著被自己父親關在了家裡反省，最後愣是從十幾個人眼皮子底下跑出來了，把看守的人撂倒一片。盛南那個聊天群截圖的原話是「一家三口都要氣吐血了……」
一家三口，爸爸，媽媽，王錦城，
沒有王野。
忽然之間，那些疑惑都有了答案。為什麼從長白山回來，明知道王家也在找他，王野卻絕口不提回家的事，為什麼開始那樣認真地要用畫畫賺錢，為什麼夜裡在食堂比平時少要了一個葷菜還夾走自己一顆肉丸子。
心裡鬧騰得厲害，林霧翻身側躺，晨曦照在臉上，微微發燙。
睡了嗎？——他忍不住給王野發信息。
過了會兒，那邊才回過來：本來著了，又讓你震醒了，咋了？
林霧：沒事兒，騷擾一下你[齜牙樂.jpg]
王野：皮癢是吧？
林霧：[來打我呀.jpg]
王野：算了，打完還得我自己心疼。
林霧：……
林霧：我終於知道這個表情包該怎麼用了。
王野：哪個？
林霧：[人間真善美，土味兄弟情.jpg]
王野：……
林霧：行啦，你睡吧。
林霧：[月亮哥哥給你唱歌.jpg]
五分鐘后。
王野：歌呢？
林霧：……那只是一個代表晚安的表情包！
509里，王野帶著迷惑入睡，雖然到最後也沒鬧明白林霧幹啥突然找他睡前扯淡，但這不影響沒來由的愉快心情跟著迷惑一起入夢。
333里，林霧抱著手機睡著了，在夢境深處，他變回一頭小狼，趴在不知哪裡遇見的一頭小老虎身上，四爪將對方摟得緊緊，「嗷嗚嗷嗚」嚎個不停。夢境的畫面是帶獸語字幕的，小狼每嗷嗚一句，那字幕就及時跟上：以後我養你嗷嗚~~跟著霧哥有肉吃嗷嗚~~你要乖乖的喲嗷嗚~~不許咬我嗷嗚嗷嗚嗷——
傍晚，333兄弟們下課回來，就看見林霧同學斜躺在上鋪睡得呼呼，被子早被他踹到地上，再晚幾分鐘，估計他能把自己也蹬下來。
林霧聽見關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回來了啊……」
夏揚把地上被子撿起來拍拍灰，丟回他床上：「夢見嘛了，大鬧天宮？」
林霧獃獃的，完全是半睡半醒的樣，咕噥著：「不知道，不記得了……」
任飛宇把給他帶的飯放到桌上：「趕緊下來吃飯，一會兒涼了。」
李駿馳是最忙活的一個，從進門就開始換衣服，儼然還要再出門的架勢。
「你要出去？」林霧悠悠地打個哈欠，終於徹底醒了。
「去學生會，」李駿馳說，「我找了一個宣傳部的哥們兒，做背景板一絕！」
宣傳部？
背景板？
林霧一臉懵逼，感覺自己好像落了好幾節課，完全跟不上進度。
任飛宇見狀，貼心解釋道：「是咱班的話劇，周末班會咱們都沒去，校慶要表演節目，鄧茶茶說李駿馳認識人多，看他能不能找人幫忙『置景』。」
原來如此。
林霧終於懂了：「英文動物童話幽默劇，這個『置景』是有難度。」
剛洗把臉回來的夏揚，聞言驚訝：「你知道？」
「班長大人半夜就找我了，」林霧說，「我負責翻譯劇本。」
夏揚：「好嘛，全民總動員。」
全民？
林霧看向他倆：「你和大宇也有任務？」
任飛宇：「我負責劇務。」
夏揚：「我負責演一個話癆的茶壺。」
林霧：「……」
——無數經驗告訴我們，班會一定要準時參加，否則你就只能演大家挑剩的角色，而最大的不幸是，你還和這個角色莫名契合。
「行了，我先閃了。」李駿馳收拾完畢，眼看就要出門。
「哎你別走，」林霧趕忙叫住這匹即將賓士的駿馬，「先幫我關注個微博。」
333四人都玩微博，但夏揚和任飛宇就是網上衝浪用的，賬號和現在的王爺-509基本一樣透明，只有林霧和李駿馳有點粉絲，一個靠學習，一個靠生意。
「行，」李駿馳二話不說把手機拿出來，「id啥？」
林霧：「王爺，杠，509。」
李駿馳一邊搜索，一邊隨口問：「你的新號啊？」
林霧：「王野的。」
「王野？」李駿馳剛把賬號搜到，不太確定地將手機屏舉給林霧，「畫手接活這個？」
夏揚和任飛宇本來就有點好奇，想摻和，再聽李駿馳這麼一說，果斷拿出自己手機，也搜索起來。
分分鐘，王爺-509就漲了3個粉——李駿馳萬事屋，跳到世界盡頭，好運來那個好運來——粉絲數量終於突破個位數。
「這些都是王野自己畫的？」任飛宇很快刷完王爺-509僅有的幾條微博，吃驚不已。
夏揚也一樣：「他還有這技能？真人不露相啊……好嘛，跟他一比我的手就是后配的……」
見兄弟們都關注了，林霧索性得寸進尺：「你們再幫著轉發轉發，宣傳宣傳？」
「賺錢的事兒，必須的啊！」李駿馳第一個響應，絕對的真情實感，咔咔轉發還不忘回頭和林霧道，「你幫我和王野說一聲啊，恭喜他終於找到人生的正確方向。」
夏揚不太贊同：「正確的人生方向就是賺錢？」
李駿馳毫不猶豫：「當然。」
夏揚：「金錢不是衡量幸福的唯一標準，行嘛？」
李駿馳深深凝望室友：「不，它是。」
夏揚：「……」
林霧、任飛宇：「……」
——當一個財迷有了信仰，他將無堅不摧。
「嘖，這樣不行啊，」轉發完了，李駿馳又切回王野微博，職業病上線，「簡介咋能這麼寫呢，起步階段，就該有起步階段的自覺，你這高冷得跟大神似的，誰找你。」
論學習，林霧行，論賺小錢錢，必須李駿馳。
「那你覺得該怎麼弄？」林霧立刻虛心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