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離校這天, 林霧一直睡到上午九點，自然醒后收拾東西，宿舍樓安靜得讓他有一種只剩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整整一個學期, 林霧幾乎都待在學校里, 先是大霧封校, 接著大霧散了又野性覺醒，即使到後來學校有限度解封，他也依然響應學校號召，沒有特殊事情不要去校園外面。
冬日北風呼嘯。
林霧拖著行李走出校門, 恍如隔世。
還是記憶中的車水馬龍, 但好像昨天還是夏季，他們還在翻牆出去幫行李箱颳了別人車的大宇解圍, 今天就一夜入冬。
馬路上的雪已經被掃凈了, 只有走在街旁的人行步道上, 才會偶爾看見被堆到花壇里的雪。
不多時，便到了地鐵站。
林霧乘扶梯下行，發現兩邊牆壁上的廣告位, 只剩一半還張貼著商家或品牌的廣告，另一半則全部變成了同一款公益廣告，以猛獸剪影為底圖, 上面印了四句倡議——
野性覺醒來勢凶，
稍有大意就衝動，
文明城市靠你我,
安全第一記心中。
安檢口還和從前一樣, 隨身攜帶的東西過一下機器就行，但除了負責安檢的地鐵工作人員，周圍還多了警力。
坐上地鐵, 車廂里也張貼了同樣的公益廣告。在已習慣這些的乘客們，沒誰多看它一眼，大家都低頭玩著自己手機。
就林霧一個人，四處張望。
不經意間，站著的他和坐在面前座位上的一個六七歲小朋友對上了眼。
小朋友臉蛋圓圓，扎著兩個羊角小辮兒，可愛極了。林霧的第一反應是，小姑娘的科屬會不會是小羊？
這個城市乍一看什麼都沒變，但仔細看，又好像哪兒哪兒都變了。
林霧自己也一樣。
對於有地鐵的城市，地鐵站附近不一定會形成商圈，但繁華的商業區一定有地鐵站。
花園公寓就在這樣一個位置。
左右相鄰都是大型商場，街對面就是地鐵站。
花園公寓本身也是商住兩用，下面三層裙樓都是商場，上面才是高層公寓。整棟建築被設計得高低錯落，就沒有一個平面是規整的，據說設計師的本意是打造一座「寶石山」，建成之後也確實讓其成為這一商區中的標誌性建築，就是苦了施工單位。
公寓里住的多是附近的白領，還有一些搞直播的小網紅，租金雖然不便宜，但房子新，精裝修，房間不大，便於打理，樓下又有商圈，對於年輕人來說舒適又方便。
而在這裡置業的人，多半就為投資了。
林霧他爸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爸不指著租金，單是房價上漲就夠賺了，所以買完之後就扔給林霧住，林霧在學校的時候，公寓就直接空著。
林霧挺長時間沒回來了，坐直梯一路上到空中花園，穿過露天花園，進入公寓，繼續坐電梯到二十一層。
去年他爸資金周轉不靈，好像把這裡抵押出去了。林霧把手按上指紋鎖的時候還在想，如果等下提示指紋不識別，八成就是他爸那錢沒還上，這公寓已經易主了。
「歡迎回家。」隨著指紋鎖的語音，門應聲而開。
還好。
公寓里很暗，林霧摸著牆壁開關按下。
房間大亮，滿屋狼藉。
林霧嚇一跳，差點退出去看看門牌，別是自己走錯了。
窗帘被擋得嚴嚴實實，遮住了外面的所有陽光。
屋內床歪桌斜，地上到處各種食品的包裝紙，有些還沒吃完就被扔在那兒，薯片、蝦條灑一地，灶台上也全是用過的一次性紙杯、紙碟和各種空了或沒空的飲料瓶。
……這是來開party了？
林霧無語。
但作為一個一年也回不來住幾次的人，他對於他爸把公寓抵押出去都沒意見，借幾個朋友當個party場子，也實在不算大事。
整個下午，林霧沒幹別的，就收拾屋子了。
傍晚時分，房間總算有了個能住的樣子。
拎著收拾出來的幾大袋垃圾下樓，到空中花園的空地上丟進垃圾箱。
夕陽西下，樓宇間的影子傾斜下來，拉得長長。
空中花園就算是公寓住戶的空地了，下了班的年輕人三三兩兩回來。周圍一圈都是小店，養生的，美甲的，花店等等，各有特色，門臉都精緻漂亮。
肚子空了一天，林霧現在都餓過勁兒了。
但飯還是要吃的。
走進一家便利店。
「歡迎光臨。」店員抬頭微笑，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姐姐。
店裡沒有其他顧客，空氣有些安靜。
林霧也朝她笑笑：「你好。」
今天的晚飯，明天的早餐……林霧一路拿拿拿，送到收銀台的時候差點因為東西太多沒捧住。
小姐姐連忙幫著接過去，然後樂了：「沒看出來，你還是食肉科屬。」
林霧正盯著櫃檯旁的串點，本來想打算再加兩個照燒雞肉串，聞言一愣：「啊？」
「你買的都是肉啊。」小姐姐把櫃檯上的東西攤開，動作麻利地挨個掃碼。
蓋澆牛肉飯。
豬排三明治。
牛肉餡餅。
肉粒火腿腸。
午餐肉罐頭……
林霧愣愣看著，自己拿的還真全是肉。
在學校里的時候好像沒什麼感覺，可能因為每次去餐廳也就打兩個菜，對於男生，打兩個葷菜並沒什麼特別，林霧現在甚至有點想不起他在覺醒之後每餐都吃什麼了。
可有一點他確定，野性覺醒前的自己，對肉食絕對沒有這樣偏愛。
所以野性覺醒真的會連口味都改變嗎？
林霧記得之前學校論壇里那個「鱷魚先生」，發帖求問自己渣不渣的時候，好像也說過，覺醒之後，他的兔子女朋友變得更愛吃沙拉……
「會的哦。」店員小姐姐掃完最後一個商品。
林霧這才發現，自己無意識中把心裡想的問出了口。
「一共77.5元。」店員小姐姐報完消費金額，才繼續道，「像經常來我們這裡的熟客，有些以前很喜歡吃肉串和雞排的，但現在覺醒了食草動物科屬，就更喜歡吃沙拉和菜包了。反過來也有以前喜歡吃素的，現在覺醒了食肉動物，就頓頓都想吃肉了……」
林霧結了賬，有點恍惚地拎著購物袋走出便利店。
覺醒科屬雖然檢測完了，可野性覺醒就像不斷隨著你成長的影子，又或者一本永遠翻不到盡頭的書，每翻一頁便又有新內容。
看著電梯數字不斷往上跳的時候，林霧才後知後覺想起，店員小姐姐剛才說的是「沒看出來，你還是食肉科屬」。
……怎麼就沒看出來了？他多有狼的氣質啊！
【333宿舍群】
林霧：[圖片][圖片]
夏小爺：晚餐？
夏小爺：哥哥，你這是按著冬眠的量來，吃完就睡一冬天是嘛？
林霧：還有明天的份兒，但這不是重點。
aaa李駿馳：重點是你買的全是肉[嫌棄.jpg]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肉多好呀，你為啥嫌棄？
林霧：可我以前都是葷素搭配的，今天去便利店才發現，拿完了全是肉。
夏小爺：你才發現？
夏小爺：完了，我說什麼來著，你一個正數第一的天天跟倒數第一的聊，三力就容易全方位立體式地開倒車。
aaa李駿馳：三力？
夏小爺：觀察力、感知力、判斷力。
林霧：……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倒數第一？咱仨雖然成績一般但也沒倒數第一啊？
夏小爺：大宇我服你了行嘛，好事兒你一個不往自己人身上攬，這事兒你是拖家帶口拽著我們往前沖啊。
aaa李駿馳：這陣子林霧天天跟誰聊微信，聊得跟網戀似的，你再好好想想？請賜我一條錦鯉吧
林霧：你這都什麼奇葩比喻……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啊，王野，對吧對吧對吧！
aaa李駿馳：[完美.jpg]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你一說網戀我就想起來了哈哈！
林霧：……
這都是什麼缺德室友！
aaa李駿馳：行了，說正事兒。要我看，你就是再喜歡吃肉也得講究葷素搭配營養平衡，多少來點菜。
夏小爺：帶著我所有朋友圈和七大姑八大姨舉起雙手雙腳贊成。油麥菜它不香嘛？空心菜它不綠嘛？雞毛菜它不可愛嘛？你不能為了一坨肉放棄整片森林和草地！
林霧：……
林霧：大宇你怎麼想？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其實，肉挺香的……[快速溜掉.jpg]
林霧果斷相信任飛宇。
畢竟，夏揚和李駿馳屬於站著吃草不腰疼。
夏揚（跳羚），李駿馳（阿拉伯馬），食草動物科屬。
林霧（叢林狼），任飛宇（游隼），食肉動物科屬。
——333宿舍和諧的飲食口味，面臨來自覺醒科屬的強烈衝擊。
吃完牛肉蓋飯，把其他放進冰箱，林霧在小沙發里刷了一會兒手機新聞，忽然覺得都離開宿舍了，必須得找點不一樣的活動來度過晚間時光。
比如，看電視。
綜藝的歡聲笑語讓公寓的冷清瞬間一掃而空，林霧這陣子光顧著刷新聞了，滿腦袋覺醒劇變，世界風雲，這會兒突然回歸輕鬆娛樂，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綜藝節目看起來和他記憶中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負責搞笑的男嘉賓正在強烈地要求上場：「這個遊戲必須我來，我的科屬是非洲水牛，這下水的遊戲我不上誰上——」
林霧：「……」
收回前言，是他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