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向變了
「錦華，你這是又要給你大弟去送飯？」看見顧錦華手裡拿著個飯盒何秀林叫住她。
「秀林我真的趕時間，有什麼事回頭說。」顧錦華沒空多停留，一手抓個饅頭啃著，一手拿著飯盒急沖沖的就要走。
「你知道這幾天大家背後都說什麼了嗎？」何秀林看她真走了趕緊追著說了一句。
「說什麼了？」
顧錦華腳下沒停，何秀林只好一路跟著和她說話，「全說的是你大弟的壞話，風向一下子呼啦都變了。」
「怎麼可能？」顧錦華一下子停住腳步。
「怎麼不可能？」
何秀林看顧錦華感興趣了，趕緊把她拉到角落一陣嘀咕。顧錦華聽得臉色越來越不好起來，這兩日上班看張敏珍沒事人一樣，她心裡本來就很是失望。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想到如今不止是張家人變得不好相與，就是張敏珍都變的前所未有的強硬起來，她幾次小小的試探都破天方的在她那碰了一鼻子的灰，加上陳素香跟她又交代過的招惹張敏珍的後果，事關大弟的性命，這回可不是開玩笑的，顧錦華縱然是心裡再憋屈卻也不能不忍著。好在平時大家私下議論張敏珍，都會說她做事太不留餘地，對自家的男人太絕情，每當那時候她心裡才會好受一些。結果沒想到，如今風向竟然會變的那樣快，她大弟的事竟然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顧錦華的臉色陰沉起來，在心裡詛咒起張敏珍和張家的人來。那些流言一定是他們說出去的，他們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樣博同情的事都能幹的出來，難怪這兩天大家怎麼說張敏珍，她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呢，原來在這等著他們了……
被顧錦華暗暗咒罵的張敏珍其實也發現異常了。
今天一大早她就忽然之間發現自己所在的櫃檯顧客多了許多，不過大多數人顯然只是「路過」，眼睛並不往貨架上看，反倒偷偷看她的人更多.……那一個個含著同情、惋惜和一些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叫她渾身都很是不自在.……
這是什麼一種狀況？
張敏珍正莫名其妙，暗想該不會是消息傳的這麼快，她要離婚的事弄得滿城風雨了吧？可是自己有這麼大的名氣嗎？這些人就為了她要離婚了特地跑來跟看猴子似的看她一眼，更奇怪的是竟然大家都只是帶著憐憫，反常的竟然沒多少人是鄙視、嘲笑她的？
「閨女，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遇上那麼個男人離了就離了，沒啥可難過的。這也是命啊，你自己也想通些。」許是張敏珍臉上的表情叫人誤會成是難過了，一個挎著藍子的老大娘停了片刻嘆息著安慰了她一聲才離開。
張敏珍錯愕的張大了嘴巴。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親眼目睹了全過程的那個食雜店裡，老闆娘正忙的不亦樂乎，她家今天的生意一下子比往常好了好幾倍。從一大早上她打開門，忽然發現自家店的門口竟然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了，這種罕見的情景在有人買了她家貨之後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題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塞翁之意不在馬，買東西不過是順帶，主要想來打聽事才是主要目的。
不過誰在乎呢？這樣能做生意還能順便跟人扯閑話的機會多難得啊，她才不管別人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呢。於是老闆娘激動了，跟打了雞血一樣只要有人問她就跟人把那天看見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逮著賣貨的空閑還不忘記跟一群人一起議論的熱火朝天的.……
「那男的真是狼心狗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禍害起他老婆來可一點也不手軟，當他老婆還真是倒霉透頂了。換我說他就是活該。潑硫酸的那人也叫倒了八輩子的霉了，帶了綠帽子不說還幫人養兒子，一養還就是兩個，這種事換成誰誰受得了啊？他怎麼不上去一刀劈了他？只是潑點硫酸太便宜他了。」老闆娘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懊惱樣子。
「不過是潑個硫酸都叫警察給捉到監牢里去了，要是殺了人還不得償命啊？」路人甲咂咂嘴。
「那麼快就被抓進去了？哎，你趕緊也跟我說說……」老闆娘一聽這事自己還不知道呢，頓時急切的追問。
「這事我也知道，我的媽啊，你是沒看見那天來了多少警察啊，大家都還以為是有殺人犯啥的流竄到我們這來了.……」路人甲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邊的路人乙就不甘示弱的開始講了。只是他也沒講完就又有人插了一句進來，「你們說的是那個紡織廠林廠長的兒子吧？可憐啊，那可真是個老實人，又疼老婆孩子，他們家的那對龍鳳胎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想不到啊想不到。」
……
流言跟一陣風似的很快就傳遍了小鎮的大街小巷，甚至就連住的遠點的顧家附近都有人聽說了。
「你們知道我今天聽說什麼了嗎？」
顧家的一鄰居，大家都叫小美的沖著聚在一處拉呱主力軍是中老年婦女中間神秘的笑，她也不多賣關子，說著就直接自己接著往下說，她頭往顧家的方向點了下，「就是那個顧家，他們家那個老大被人潑了硫酸，破相了如今還在醫院裡呢。聽說他老婆還鬧著要跟他離婚。」
「.……你說的是顧家的那個老大？怎麼回事啊，這好好的，怎麼弄的又是破相又是要離婚？」
「那家老大長的可俊了，不過也不是女人，怎麼就遭人恨被潑硫酸了？兇手抓到了沒有？有沒說是幹啥要去潑他？」
「就是就是，從前兩年嚴打之後，那些人亂來的不是都縮的緊不敢再隨便胡來了？怎麼，如今又有不怕死的要開始冒頭了？」
「哎呀太嚇人了，潑硫酸的抓起來沒有啊？」
「顧家老大的那個老婆人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這種時候要離婚？她跟她家大姑子都是在供銷社賣貨，她那個大姑子可傲氣了，我們去都不愛搭理人，總拿鼻孔看人。她倒是好的，不僅人好，托她買點內部的處理品啥的幾乎都會應下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看不像。」
「你們說這些幹什麼？先聽聽小美怎麼說啊。」
這話題還是挺受歡迎的，一丟出來立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一個接著一個的就開始發問，結果眼看越說越跑題，有著急的就叫囔起來。頓時人群安靜了，一個個的腦袋都轉過去看小美。
小美也不計較之前被冷落，張開嘴就笑：「這話說來就長了，事情是這樣的.……」
「顧家的老大看著挺斯文的一個人，怎麼也能幹出那樣的事？偷人家老婆還連野種都生出來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那麼個親媽，能教出來什麼好的？」
「難怪，我就說顧家的親家平時輕易都不上門的，怎麼那天一下子就來了好幾個？」聽完了小美的話有人恍然大悟。
「那天是哪天？是不是他們屋裡又傳出來聲音的那天？」
「可不就是那天。嘖嘖，每次挨打那叫喚聲比殺豬的時候都慘，我在家裡都聽的清清楚楚的。」有人笑道。
這話惹的一堆人笑成了一團。
「她那就是活該。整天的便宜占不夠，就說買塊豆腐不止非要人再多送一塊豆腐給她，還能厚著臉皮再討一碗豆漿，不然就賴在那不走了。賣豆腐的小江看見她就發怵。」
「要說發怵，這附近誰看見她不發怵啊？買東西愛佔便宜算什麼？那天嚴新家的小子騎自行車不小心掛到她，連油皮都沒破一塊，她就拉著人家非要人賠醫藥費，還追上門堵著人家撒潑打滾最後愣是訛了人家五塊錢。」
「這事我也聽說了，嚴新媽氣的不得了，逢人就說。聽說她對她家大兒媳也不好.……」
「其實那個潑硫酸的人也是可憐。頭上綠油油的不說，就連辛苦養大的兒子、女兒都不是親生的這事落到誰頭上誰不跳腳？」
「可不是……」某人正也要發表自己的看法，忽然有人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小聲警示，「別說了。」
那個某人警覺的閉上嘴巴，周圍一片安靜。她一扭頭往人群注目的地方看去，就看見他們話題的主角臉上帶著青紫，正挎著個籃子目不斜視的從他們面前走過.……
等人走遠了，那個某人咂咂嘴：「哎呀，今天怎麼臉上都掛上彩了，也虧得她還好意思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