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先入為主
「嗯，聽你的，到時候媽媽就當著你幾個舅舅、舅媽的面把伙食費交給你外婆。」張敏珍摸摸女兒的腦袋，發現女兒似乎在這些人情面上天生比自己通透得多。
還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想到女兒今天的種種改變她的眼睛又有些酸澀起來。
「嗯嗯，咱們要用的要緊的東西今天都得帶走，要做好不回來拿第二次的準備。」顧暖暖繼續提醒媽媽，她們這一趟雖然不至於要把那些鍋碗瓢盆帶上，但是個人正得用的東西卻是一定要全部帶走的，要不等到撕破臉下次再來拿那些，誰知道會已經被怎麼處理或是被人瓜分了？
「有道理，都聽你的。」想到婆家人一貫的秉性張敏珍下意識的就贊同了女兒的話。加上今天被女兒的那一拉，再見識過女兒主意大的樣子，她潛意識裡已經不再僅僅只把女兒當成個單純的孩子來看待了，對她的話自然就能聽的進去。
媽媽的改變雖然細微，但是還是被顧暖暖看在了眼裡，她一下子心情愉悅起來。
母女兩人一年四季的衣服，加上必須的日用品和顧暖暖的書本，統共也沒多少東西，一個花布的包裹就能都裝下。因為顧暖暖堅持自己背著書包，所以那包裹看起來就更小了。
看著眼前寒酸的行李她心裡嘆了口氣，拉著媽媽離開時心裡再無一絲一毫的留戀。
「咦？張敏珍，你這是要帶著你女兒去哪裡？錦華不是說今天她二弟，你小叔子一家從市裡回來的么？這都快中午了，你怎麼還沒回你婆家？」
母女兩個出門沒多久就迎面遇上同在供銷社上班，今天也輪休的何秀林。跟張敏珍不同的是何秀林是正式工，平時挺看不起張敏珍的都不愛搭理她。但是她偏偏又跟張敏珍的大姑子顧錦華很要好。
她今天能主動跟張敏珍說話自然是有緣故的。
本來她和顧錦華前幾天都約好今天要去市裡逛，結果臨行顧錦華忽然又說今天她二弟回來鎮上，張敏珍沒法替她上班，要回去幫著煮飯煮菜。
有這樣的理由何秀林去不成市裡也無可奈何，畢竟她們每回去市裡都是到顧錦華的二弟家吃午飯的，既然今天他們回來鎮上了，她們就是去市裡也沒處吃免費的午飯去。去不成市裡不管是什麼理由何秀林心裡都有些不得勁。
此時她也想不到這時間點了她還能跟張敏珍照上面。
雖然她看張敏珍的這副架勢可一點也不象是要回婆家幹活的樣子，反而更象是要收拾東西回娘家……
誰還關心她到底是要幹什麼去了？哼，既然她不用回去幹活沒準顧錦華的二弟改了今天沒回來了呢？既然改期了張敏珍怎麼不及時去替顧錦華上班，要耽擱她們去市裡？
何秀林狐疑的看看張敏珍和顧暖暖，頓時心裡有點火大起來，問話的口氣就不好起來。
真是嘩了狗了，好好的出門都能遇見瘋子。
顧暖暖朝天翻了個白眼，又看媽媽隱忍、淡漠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這個恐怕是媽媽和大姑的同事，跟大姑好，看不起媽媽的那種。看她的作態還真跟自家的大姑很有幾分神似，都說物以類聚果然是不錯。
她看媽媽一副徹底漠視人家，不準備搭腔的樣子不由暗笑，對這樣的人就是應該這樣，你看不起我，我就表現的更加的無視你。
所謂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她又想起渣爹被人潑了硫酸的事情奶奶那邊的人還不知道呢，呵，這下有現成的傳話筒不用還真是浪費了。
而且先入為主很重要，出門的這一小段路她就敏銳的發現周圍有不少看過來的好奇目光，於是她眼珠子一轉，朝何秀林問道：「阿姨，你也認識我大姑對吧？」
「對啊我認識。」
看見張敏珍根本不搭理她的樣子，何秀林正覺得有些下不來台又丟面子的時候，忽然聽見顧暖暖的問話，這對她此時無異於仙籟之音於是趕緊點頭。
只是應完了顧暖暖的話她又開始羞惱起來，張敏珍還長脾氣跟她說話都敢不理人了？
哼，回頭她一定跟顧錦華說，不背後治治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反正供銷社裡大部分人都知道顧錦華背後也是看不起張敏珍這個大弟媳婦的，背後給她下絆子抹黑的事兩人往常也沒少干過，只要不傷筋動骨，不影響到扣工資的大事就沒關係。
想起顧錦華說過張敏珍不當家，每月的工資都要上交給她二弟，自己只能留一塊錢當零花錢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氣平了許多。
真是白長了她那張好臉了，只是看著好看有啥用？不僅傻不愣登的還收攏不住男人的心。那就是只軟柿子，只能隨便婆家人揉捏的份。
顧暖暖可不知道才一瞬的時間何秀林就想了這麼多，她調整下自己的表情做出氣惱的樣子提高了聲音道：「那你趕緊去跟我大姑說，叫她喊上我奶奶去醫院看看吧。我爸被他兒子和女兒的爸爸潑了一頭一臉的硫酸還在醫院裡呢。」
顧暖暖說完了，眼角的餘光瞥見不少人在往這邊靠攏的動作，不由滿意的暗暗點頭，緊接著繼續放猛料：「不過剛才我爸在醫院的時候說他沒錢了，全身上下就十來塊錢，叫我媽去我外公外婆家想想辦法。可是我媽平時把賺的工資全部都給他了，也就是前年開始家裡蓋房子的債還完了才每個月給我媽媽一塊錢花，他都說沒錢了我媽身上又哪裡能有？」
顧暖暖的話成功的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這片不僅是供銷社的宿舍區，同時糧站和學校的宿舍區也在這邊，說起，人還是挺多的。
鎮子不很大，來去就那麼些人，張敏珍又是在供銷社賣貨的，無形中認識她的人就更多了。加上她拉著女兒拎著包袱的動作本身就挺引人注目的，之前好奇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只是大部分人都在暗中好奇猜測是不是兩夫妻打架吵嘴了，所以她要帶著孩子收拾東西回娘家？
此時顧暖暖的話更象是驚雷一般，讓大家一下子都炸開了。
張敏珍暗暗捏了捏女兒的手心，投過去略帶責備不贊成的目光，她還沒做好要把家裡的「醜聞」弄的人盡皆知的準備。
顧暖暖反手捏了捏媽媽，投過去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媽媽就是太善良了，如果自己不趁著這個機會先把事情的真相說出去，給人留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在，日後還不知道奶奶那邊的人會怎樣顛倒黑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