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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驛站共眠

  此時白皎皎也仔細查看屍體生前的行禮,然後回答冷俊傑道:「老大,死者的包裹裡面的文書說明他們是從南邊過來,而要進城的話,應該選擇東門。」


  冷俊傑點了點頭,轉而問邢懷之是這樣么。冷俊傑當然知道邢懷之本來就是在城東關廂一帶居住,邢懷之會意,說道:「老大,這個我自然清楚,白馬城其實是個依山傍水的關隘,西門出城向北直通京師,而東門出城只能向南,就是因為白馬城西南為山,東北為水,是陸路漕運的要地;而且此中布局,也是個風水寶地,所以很多白馬城老百姓死後都要在南邊山下安葬,因為出城就沒這風水了。」


  冷俊急忙問道:「你是說這城內有墓地?」


  邢懷之答道:「嗨,老大,您有所不知,這城南雖叫城南,但有一段根本沒有城牆,因為整個山巒就足以為屏障,平時只要在山頂駐紮一支小部隊就足以保證南邊安全了。如果依託山勢而建城的話,您說城內有墓地也不為過。」


  冷俊傑雖說不是什麼行伍出身,但是也不得不為這白馬城的地理位置而佩服,東面北面鄰水,南邊依託山巒,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加上城西的十里屯,為呼應,真是銅牆鐵壁一般。但是冷俊傑立刻迴轉過神來,然後繼續問邢懷之道:

  「這麼說,南邊有一段是可以出城的嘍?」


  邢懷之答道:「是的,戰時會有士兵把手,甚至重兵防禦,不過平日里無人從哪裡出入的,也就沒人管理了,因為要經過一大片墓地,而且……據說……據說這片墓地晚上鬧鬼,暢遊鬼火觸出沒,聽到過有人從那裡出去沒回來過……」


  此時大廳風起,頓時燈燭熄滅,只有外面的幾個燈籠還有些光亮,眾人不禁都是毛骨悚然,梁公子忍不住怒道:「你個邢懷之,大晚上說什麼墓地,小心鬼神要了你的命,把我們也連累了!」


  邢懷之急忙道歉,其實他自己說出后看到風將蠟燭吹滅也害怕起來,於是說道:


  「對對對,你說的沒錯,不能說了說了。」


  正在此時,突然一隻手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邢懷之大恐,因為他知道,他在的位置沒有其他人,只有那具屍體,他心中明白,肯定是屍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可是屍體怎麼會動呢?那還是屍體嗎!


  邢懷之此時說道:「你……你……別這樣,我……又沒有招惹你,都是那個冷俊傑給你解開的衣服,還……還用勺子剜你的腐肉……」


  此時眾人黑暗中,都不知道邢懷之發什麼魔怔了,突然一點火摺子的亮光接著是燭台被點著,原來沈韻輝已經去取來火摺子點上燈了。


  白皎皎跟冷俊傑不禁佩服沈韻輝的步履無聲,心想,他要是夜晚相殺個人,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而此時,大家才看清楚,原來是屍體的手被搭在邢懷之的肩膀上了,燈點著后,邢懷之將死者屍體的手放下來,然後轉而向冷俊傑說道:

  「老大,一定是你,對不對?」


  冷俊傑笑道:「你們怎麼上來就猜我啊,我哪裡得罪你們了?……」


  眾人也都明白,是冷俊傑趁黑暗搞得惡作劇,其實冷俊傑也正是瞅著大家聽邢懷之聽的聚精會神,對鬼神恐懼可見一斑,尤其是邢懷之,神情更是緊張,正好此時風吹燈滅,冷俊傑壞水已出,便將死者的手放到了正側對著屍體的老邢肩膀上,這才惹得他一陣恐懼。


  冷俊傑看到老邢被嚇成那樣,也有些不好意思,而邢懷之卻趕緊說道:「你說怎麼辦,老大,你得補償我才行!」


  冷俊傑見老邢跟個孩子似的,於是說道:「好,那你說吧。」


  老邢有些臉紅地說道:「今晚我就誰在你屋吧!」


  眾人「噢」了一聲,冷俊傑故作嗔怒道:「瞎起什麼哄?」接著轉而對老邢說道:


  「老邢,你看這個我們再商量商量吧……」


  冷俊傑無奈,只好答應,眾人一陣笑聲,頓時恐怖氣氛緩和了不少。


  冷俊傑覺得該查的也都差不多查完了,於是對梁公子說道:

  「看來令尊知府大人還沒有到啊!」


  梁公子說道:「嗨,是你檢查得快,不過估計我爹也快到了。」


  沒過多時,知府衙門的人果然到來,冷俊傑將具體情況跟知府大人稟報完畢,由於之前冷俊傑已經將屍體看了八九不離十,所以上報的情況詳細,梁知府點頭,也沒有再多問冷俊傑什麼。


  而梁知府知道了情況后也就命令命令人等勘察現場,帶著屍體回府衙交給仵作仔細查驗,然後交代眾人此時先不要聲張,眾人點頭然後都退下了。


  在冷俊傑看來,梁知府跟梁公子屬於同類人,行事洒脫不羈,為人隨和,沒有架子,但是缺乏遠見著實,對此案情估計可能會一無所獲。


  但是當著眾人尤其是梁公子的面,冷俊傑倒是並沒有說出來了。


  梁知府和梁公子還有知府公人走後,驛站人員倒是沒有急著入睡,白皎皎對案情好奇,於是問冷俊傑道:

  「老大,你覺得這個死去的驛卒是在怎麼回事?」


  冷俊傑正自沉思,彷彿沒有聽到,但是嘴角卻動了一下,說道:


  「不知道。」


  而旁邊的甄萬嬌卻開口了,說道:「我看啊,一定是從城南的目的那邊過來的!」


  冷俊傑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甄萬嬌說道:「你想啊,這麼晚了,如果死者是在別的路口處,肯定進不得城來,只有這一條道啊!」


  冷俊傑知道甄萬嬌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孩,於是繼續問她道:「那你說從那邊來,就不會是白天在城裡被殺了嗎?」


  甄萬嬌想了想,答道:「可是得有作案時間啊,死者死亡的時間你看出大約在什麼時候嗎?」


  冷俊傑知道,於是回答道:「是最近兩三個時辰之內的事情,可是我問得就是驛卒已經到了白馬城,卻沒來得及到白馬驛就被害了呢?」


  甄萬嬌想了想,說道:「老大,你說的雖然合理,可是驛卒到了白馬城為什麼不到驛站抓緊休息換馬呀?再說了,你的推測也太離譜了!」


  冷俊傑雖說知道這麼說有些牽強,但是從他個人以往的經驗看,往往只有一種合理的說法的時候,就最不合理了。於是冷俊傑轉而對一旁不言不語的沈韻輝說道:


  「沈兄弟,你說怎麼回事?」


  沈韻輝其實明白冷俊傑的意思,答道:「你是不是想說,這個驛卒壓根就是被綁到白馬城,然後今晚才剛剛被殺害,再等到快宵禁后將屍體放出來,使我們以為死者就是夜晚走墓地那條路的?」


  冷俊傑不禁眼光一閃,說道:「難道不可能嗎?」


  沈韻輝答道:「不知道。」


  不知不覺,已經四更天了,眾人見都沒人回房睡覺,冷俊傑也就知道,估計是大家第一次見到這種恐怖神秘的事情,而不敢回房了,於是也就陪著眾人一起在大廳里過夜。


  月色澄明,冷俊傑卻時時睡不著,便獨自思考這起案子,是不是聽到眾人各種姿勢的睡夢中,十二吧唧嘴巴,時而說個夢話。……


  冷俊傑沒覺得很長時間,就聽得雞鳴聲起,天色也亮了起來。


  眾人陸續醒來,第一個醒來的是沈韻輝,冷俊傑知道,大家都沒回屋睡覺,他也不便回去,倒不是因為害怕。沈韻輝也不說話,徑直離開了大廳忙碌去了。


  第二個醒來的是甄萬嬌,起來眨了幾下眼睛,就跟冷俊傑說道:「冷公子,我去做飯了。」


  冷俊傑忽然又聽到甄萬嬌叫自己「冷公子」,不覺心中溫暖,也就明白,她知道平日里大家以「老大」稱呼自己,她不便過於流露溫柔感激之情,也就跟著大家這麼叫了。


  其實冷俊傑何嘗又沒看出來,這也許是因為白皎皎的事情,雖然自己跟皎皎並無什麼事情,但是甄萬嬌卻不知道,而自己也不便直接解釋,於是甄萬嬌為了顧及白皎皎的感受也就這麼改口了。


  甄萬嬌見冷俊傑並不回答,以為他在思考案情,也就沒再打擾,去廚房準備早飯去了。


  接著,邢懷之也沒回住處,還有白皎皎,醒來話也沒說,迷迷糊糊地起身準備忙活去了。大家彷彿都忘了昨晚發生的命案,白馬驛不一會兒,恢復了往日的安寧生活。


  冷俊傑卻一夜未睡,案子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誘惑,他慢慢走著步子,來到了馬廄,忽然看到白皎皎在喂馬,於是走了過去,但是聽到白皎皎正嘰里咕嚕地低聲說著什麼,彷彿只是在跟馬兒交談。


  冷俊傑十分好奇,也沒打招呼胡,突然從白皎皎後面開口說道:

  「咦,好玩,你在跟馬兒說話嗎?」


  白皎皎見毫無防備,於是急忙轉過頭來,是冷俊傑來了,說道:


  「哦,沒有,只是……」


  冷俊傑說道:「只是什麼?我知道你對馬兒也很了解,發現什麼細節沒有,昨晚的馬兒有什麼異常沒有?」


  白皎皎急忙答道:「一場倒是沒有,只是我說了你可能不信!」


  冷俊傑說道:「什麼我不信?」


  白皎皎說道:「嗨,就是我能聽懂一些馬語,其實我也不太懂,只是小的時候我爹在的時候教過一些,但是不多,可是我沒多大我跌就死了,我也就只學了這點皮毛。」


  冷俊傑沒想到時間真的有如同伯樂的人,能聽懂馬語,於是急忙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馬兒說什麼了?」


  白皎皎答道:「我也沒動明白,只是聽到馬兒說『信件,丟了』!其他的我也聽不懂了。」


  冷俊傑大喜,但是再問,白皎皎卻什麼也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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