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一見傾城
經過一番折騰,公司面貌煥然一新,牆上掛了裝飾畫,桌上搖曳了塑料花。正中的一面白牆上也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懸起了一個巨幅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緊鑼密鼓的日程安排。
「這才像個樣兒!」曾偉撩了下頭髮上的汗滴,向忙活得灰頭土臉的鋼蛋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才剛整理了內務,就有鳳來儀,一聲急促、歡快的電話鈴聲響起。
曾偉舉手示意鋼蛋先不接電話,說:「看我猜得准不,一定是應聘電話!」他頓了一下,「好了,開接吧。」
鋼蛋這才抄起電話。「同志,你好。我是飛鴻公司。」
曾偉聽了這種措辭,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
「老闆,是個妞,來應聘的!」鋼蛋捂了話筒,咧嘴欣笑著說,「讓她啥時候過來?」
曾偉快速思索權衡了下,說:「晚上七點。」之所以安排這樣的下班后的時間,他自有玄機。
「好。」鋼蛋對這個奇怪的時間安排也未及細想,就通知了對方。
等他放下電話,曾偉的怒火才點燃起來,大聲地向鋼蛋訓斥:「你剛才在電話里是怎麼稱呼人家的?」
「同志啊?」鋼蛋惶恐、迷惑地說。
「太土了,都九十年代了,還他媽同志同志的!人家又不是拉拉。」
「那咋稱呼?」鋼蛋瘦長黧黑的臉上,兩顆死魚一樣的眼珠懵逼轉動了下。
「自己想!」曾偉恨其不爭地嘆了口氣。
「小姐?」鋼蛋怯生生地回答。
「我靠,你真是不可救藥了,小姐是三陪專用的,能稱呼良家女孩兒嗎?」
「那咋辦?」鋼蛋一下迷惘,人整個地凌亂了。
「叫女士,——不行,有點老氣。叫同學就行!」
晚七點不到,曾偉隱隱地聽到門外有一陣衣袂窸窣聲,便裝腔作勢地把一摞文件安置在老闆桌上,低頭翻看。
敲門聲響起時,他淡淡地應了下:「請進。」
門吱呀一下開了,閃進了兩位女生。鋼蛋在一旁起身笑臉相迎。
曾偉並沒有停下案頭工作,過了一小會兒,才緩緩抬眼,用審視的目光掃了面前兩位女士一眼,甩手撩了下旁邊的兩個剛剛擦乾淨的座位,示意兩人坐下。
在極為平靜的、強力掩飾的外表下,怦然心動!這是曾偉對其中一個女生的第一感覺。她穿了身兒碎花連衣裙,粉白、瑩潤的嬌軀不安於內,透過布料放射著少女獨有的充滿誘惑的韻味。
她的臉形稍長一點兒,但和頎長的身材一襯,恰到好處。蛾眉輕揚,眼波流轉,硃唇皓齒,長發飄飄!
我靠,絕色天然!上帝保佑,保佑來應聘的是她,而不是她身邊的雀斑女生!
「你兩位,哪個是來應聘的?」曾偉停下案頭工作,禮貌地轉了下老闆椅,把沉穩的、審視的目光投向她們,而且眼光的方向顯然是在雀斑女那邊。他之所以特意表現對美女的忽視,是來彰顯自己是專註於事業的有為青年,而非輕薄之輩。
「是她。」雀斑女挑著食指指了下同伴。
那位美少女仰起了頭,含羞帶怯地望了曾偉一眼,睫毛輕揚了下,露出一雙美目,又垂了下去。這清清純如水而又魅惑十足的神態,令曾偉心神一盪,坐立不安。
他乾咳了一聲,暗自咽了下因激動或是別的什麼產生的口水,正要說什麼,被雀斑女打斷,問:「這公司里就你們倆人嗎?還有其她的女生嗎?」
這種小城市裡才有的小家子氣的問話讓曾偉心裡騰起一股無名怒火,但他轉瞬用臉上生擠出來的微笑把它壓了下去。
自古以來,醜女多事,但不能唐突西施。於是他對鋼蛋說:「一天辛苦了,你也別加班了,和業務上的同事們一起去騰龍酒家吃個工作餐吧。」
鋼蛋邊收拾著面前的文案,邊按事先準備好的台詞問:「老闆,您今天出席宴會嗎?」
「不了,我在的時候你們放不開。」曾偉說著,揚了揚手讓鋼蛋自去。如此以來,雀斑女的詰問也就如湯沃雪地化解了。
然後,曾偉在詢問中得知,她名叫李清靖,乳名靖靖。因為他聽雀斑女在旁邊這樣喚她。父母親都在市政府上班,職務方面並未詳說。
「那我們的廟可不夠大哦,儘管以後有無盡的發展空間。」曾偉這話含義兩層,一是像她這樣的家境,應該帶著她的文憑近水樓台進入體制內單位。二是欲以對宏偉藍圖的展望,誘使她留在自己公司。
她從自己的隨身的水蘭色挎包里拿出一個精緻的硬塑文件夾,伸出纖白的手臂放置在辦公室上。
曾偉拿過來看了下,鑲著暗花的文件夾在天花燈下閃閃發亮,其中塞著一疊簡歷。他翻看下了解到,李清靖是學的環藝專業,芳齡21歲。
「真是太好了!公司正缺乏這方面的人才!」曾偉愛不釋手地捧著簡歷,神情誇張地聳動著兩道劍眉說。
「怎麼?您公司主要是做什麼的?」清靖微蹙了眉頭,對他的誇張表情有點不適和猜疑。
「在現今市場混亂、頭緒繁多的情況下,公司選擇多種經營。對餐飲、房地產、勞務輸出、電腦培訓、裝飾裝修都有涉獵。」
「啊……」李清靖低聲驚呼著,左右上下環顧了下,見四壁蕭索,一縷蛛絲從天花上緩緩飄落下來。
雀斑女撇了下嘴,把清靖圓潤削肩上的蛛絲拂去,譏笑說:「看來,曾老闆是想舉著棍子亂打一通,哪兒有棗就趴下揀一下對吧。」
曾偉笑了,但他心裡怒火翻騰。這雀斑女一語戳了自己的痛處,洞徹了自己混水摸魚的經營思路。
「走吧走吧,別在這兒瞎叨叨了,快回家吃晚飯吧。」雀斑女不耐煩地起了身,拉扯著李清靖的衣袖說。
李清靖雖被同伴拉到了門口,但依然轉身望著曾偉有些尷尬的樣子,她微笑著。
他瞬間被擊中了,他看到她眼波中閃亮的可人的、溫暖的神情,這是他多年沒感受到的一種溫暖,和雀斑鄙夷、嘲弄的態度有著鮮明的對比,而且是那樣的清亮、無塵且有一種淪肌浹髓的美。
她輕輕撥開雀斑女的拉扯,移步到曾偉的桌沿前,微笑著說:「留一下你電話吧。」
曾偉受寵若驚地雙手捧了張名片遞過去,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對她的凝望。
兩個女生離開后,躲在外面的鋼蛋又折了回來,進門就咧嘴笑著說:「老闆,那妞真俊!」
曾偉對他對她的誇讚嗤鼻一笑,何止是俊,簡直是貌若天仙。
「不知道是不是處女?」鋼蛋口無遮攔地說。他立即為他的冒失和齷齪付出了代價,身上挨了兩腳,外加一頓臭罵。
不過細琢磨起來,鋼蛋話糙理不糙。這年頭的女生,動若脫兔的多,靜若處子的少。特別是在青春期的慾海橫流、大浪淘沙之後,散落在沙灘上的儘是二手、三手或多手女生,純正原裝、天然無瑕的極難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