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天意，天意
晚上八點，g城某間有名的中菜館，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寒旭在與某個包廂里與幾個老朋友吃飯，吃得七八分飽后打了個電話給鍾楚楚，她卻沒有接電話，打家裡的座機也不一樣。
本來就不大想讓她一個人在家吃飯的他，更是擔心她不知出了什麼事。
跟幾個老朋友幹了最後一杯酒後，他率先走人了。
卻未料到，會在餐廳停車場外面碰到了蔣子玉。
他本不想理會她，她卻握著車鑰匙搖曳生姿地朝他走了過來。
「寒旭，好久不見。幹嘛一副見到我就想走的樣子？我看起來真的那麼討人厭？」
寒旭勾了勾嘴唇：「人要自知之明，知道討人厭就少說兩句。」
若是平時，被人這樣奚落的蔣子玉一定會臉色大變，但不知道是不是喜事將近的原因讓她顯得心情特別好。
「龍徹有沒有給你寄喜帖？」
寒旭冷哼一聲：「不必了，我們也沒時間。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蔣子玉掩嘴輕笑，「謝謝。你也不一樣得償所願？」
寒旭冷冷地看著她：「蔣子玉，不要把拿我跟你比，我沒你這麼下作。」
蔣子玉不在意：「對自己喜歡的人耍點手段就是下作了？更何況我們在一起誰也沒強迫誰，他不也一樣享受了？」
「我沒興趣知道你們那些骯髒事情。」
「寒旭，你也別裝什麼聖人，當年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偷窺自己兄弟的女人。」
寒旭臉色一變，「蔣子玉，我從來沒說我是聖人，我承認我早就喜歡楚楚，但我也不會在人家還在一起的時候就插足做第三者。沒別的事我走了。」
寒旭連再見也不想跟這個女人說，拉開車門就要上車，蔣子玉輕飄飄傳來的一句話卻讓他身子僵住了。
「該不會是趕著回家見老婆吧？怎麼，老婆的電話打不通？」
寒旭一臉凝重回頭，「你什麼意思？」
蔣子玉撩了撩垂在身前的髮絲，漫不經心道：「只怕你回家也見不到人呢？說不定現在正在與舊情人相約……」
寒旭一聽，火氣冒了上來，向前幾步揪住蔣子玉的衣領，「蔣子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意思？」
蔣子玉被他揪得呼吸困難，伸手拍他：「寒旭，你給我放手。」
「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你不放手我怎麼說？」
寒旭咬了咬牙，終還是放手了。
蔣子玉理了理衣物，才咬著牙恨恨道：「鍾楚楚現在應該還在老房子那裡，龍徹也在那裡，不信的話，你現在追過去看看……」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我的人一直跟著龍徹，他去了哪裡，跟誰見面都是第一時間彙報給我的。本來我就是想打電話告訴你的，可這不是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了嘛！」
寒旭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才道，「我相信他們就算見面，也只是老朋友聊幾句。」
蔣子玉冷笑出聲：「呵呵，老朋友……寒旭啊寒旭，你自欺欺人夠了沒有？鍾楚楚與龍徹從小就認識，他們之間20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只是老朋友？要真只是老朋友見面，會挑這樣的時間地點？別傻了，說不定現在都滾到一起了……」
「蔣子玉，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齰噁心。」
「是啊，你高貴，你不在乎戴綠帽子，哈哈……那就戴唄……」
寒旭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但是，她的確在他精神上施予最酷烈的刑罰。
他無法想像，楚楚與龍徹在一起，會說些什麼，又會做什麼……
他必須要馬上趕過去。
他上了車，打著車的時候，手抖了一下，車子很快地從停車場駛離往那箇舊小區而去。
他一再告訴自己要信任楚楚，楚楚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她絕對不是那種會做出背叛自己老公的女人，楚楚絕對不是的。
她不接電話，或許只是忘記帶手機了，肯定是這樣的，這怪不得她，他應該信任她！
只是，他無法信任龍徹。
龍徹對楚楚的感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雖然他已經公布要跟蔣子玉結婚了，可他的心思到底怎麼樣的，誰又能真正猜得出來？
這些年，他的改變，讓他已經摸不清他了。
楚楚，楚楚，他絕對不會讓任何將楚楚搶走的。
就算是龍徹也不行。
她是他的妻子啊！
他默默愛了那麼久，小心翼翼呵護了那麼多年才終於開花結果的啊。
他怎麼可能讓任何人從他手裡奪走？
車子在急速掉頭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他以為是楚楚，看都不看便直接按下……
「楚楚，你在哪裡？」
「抱歉，我不是你的楚楚。」手機里傳來蔣子玉的聲音，「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感謝你當年通知我送龍徹去醫院……」
他沒心情聽她廢話。
直接掛斷。
眼前閃過的是一輛接一輛前行的車子，記憶卻一幕幕地在腦海里閃現，那年的那個晚上，他正好也在開車……
「寒旭，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怎麼辦？怎麼辦？」
電話里是鍾楚楚帶著哭腔的聲音。
「楚楚，怎麼回事？你在哪裡？」
「寒旭，你快去救阿徹，快去救他，我給他下藥了，下了好多葯，我真的沒想要他死的，我不想要他死的，你快去……」
「楚楚……」
電話斷了，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人命關天。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啊！
可是，他擔心龍徹的同時也擔心楚楚！
剛才電話那端的她哭著的聲音是那麼的絕望，阿徹出事了，她為什麼會打電話讓他去救？
那她自己呢？
他心一寒，意識到某種可能時，原本要去他們新家的他急急地掉轉車頭，同時撥通了蔣子玉的電話，讓她過去看看龍徹。
而他，直接回了那箇舊小區。
當他撞開那扇門時，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潔白的床單上已經被血染成一片紅……
就像某一次，她打電話給他，氣弱遊絲地說救救她的孩子時一般，都是滿眼的紅……
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
她怎麼可能捨得下手殺了龍徹自己獨活呢？
他的車子發了狂似地在馬路上奔竄起來……
他超越了一輛又一輛車子，只想著快點找到楚楚，帶她一起回家。
他腦海里只剩下這個念頭了。
車子駛上了跨河橋，在他加速想要超越前面的一輛貨車時，貨車沒關緊的後門忽然搖搖晃晃的打開，車廂里裝著的一框框東西掉了下來，讓他眼前一花，急急地打著方向盤想要避開，卻因為車速太快，他方向打得太急，車子直直朝欄杆撞了過去，撞壞了欄杆，墜入橋底……
楚楚……
—
鍾楚楚拿著那個小鬧鐘出來，龍徹幫她把房門關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昏暗的樓梯下來，一路沉默無言地下樓，走出小區門口。
「我回去了，再見。」
她朝一直跟在身後的龍徹道。
「再見。」
龍徹沉聲道。
鍾楚楚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就如同他們剛才在屋子裡默默地坐了二十分鐘，也說不到十句話。
她拉開車門，上車之前，還是跟他說了聲：「恭喜。」
這一次，他沒有回應，她打著車離開，後視鏡中，他還站在那裡。
她收回目光才發現自己手機丟在了副駕駛室里，她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將手機拿了過來，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寒旭的。
她回撥過去，他卻沒接電話。
不知為何，她的心跳急劇地跳了起來，惶然不安得讓她連手機也握不住掉到了車裡，還差點與前面的車子追尾。
她沒辦法開車，將車子靠邊停住后，她撿起手機，連包包都沒拿就下車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聯繫不上寒旭讓她的心變得好慌好慌……
怎麼辦？怎麼辦？
為什麼想攔輛計程車都這麼難呢？
一輛線條流暢的車子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窗降下來，是龍徹。
「車子壞了嗎？」
此時的鐘楚楚已經別無他法，她拉開他的車門，急匆匆地從坐了進去，碰一聲關上車門——
「快點開車，我要回家。」
「系好安全帶。」龍徹蹙著眉看她焦急萬分的表情道。
「我讓你開車就開車啊！」鍾楚楚很兇地朝他吼道。
龍徹不敢再說什麼，車子很快地駛離。
「發生什麼事了？」
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剛才出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忽然……
鍾楚楚雙手放在胸口，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狂亂的心跳，「阿旭，阿旭，他……我聯繫不上他，我不知道他怎麼了？」
一聽她提寒旭，他眉眼愈發地冷峻，「寒旭去哪裡了？」
「跟朋友吃飯……」
「在哪？」
鍾楚楚說了那個餐館的名字，龍徹馬上打了電話過去。
「我是龍徹，幫我查查今晚在你們餐館有沒有一位叫寒旭的人……」
「龍先生，我馬上幫您查一下。」
鍾楚楚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面對著她儘是盼望的眼神，龍徹心裡只有苦澀，因為她關心的人不是他。
五分鐘之後，餐館經理回電。
「龍先生，有一位寒旭先生在半個小時之前已經離開了。他的朋友還在，要不要找他們？」
「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提早離開嗎？」
「他幾個朋友說，好像是趕著回家了。」
「我知道了。」
龍徹掛了電話。
「聽見了吧？他應該是回家了。」
「謝謝你。」
鍾楚楚衷心地道謝。
剛才他打開了免提，所以餐廳經理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應該的。」
他們之間，原來到最後，真的只剩下這樣的客套疏離的話了。
龍徹不再開口，只是沉默地開車。
鍾楚楚也是望著窗外，心裡的不安卻依然還在。
二十分鐘后，車子在公寓樓下停了下來，她說了聲謝謝后更匆匆忙忙地下車離開。
龍徹下車，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靠在車門邊點上一根煙。
仰頭，眼前儘是萬家燈火閃亮，卻沒有一盞是為他點亮的。
—
十分鐘之後，他按掉未燃盡的煙正欲上車離開，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促的腳步聲。
「阿徹，你還沒走？」鍾楚楚焦急萬分地向前，走到他車邊拉開車門，一邊上車一邊道：「快點送我去寒旭他們今晚吃飯的地方。」
車子開出來后，龍徹看了一眼滿臉不安的她，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寒旭不在家，我把他認識的朋友的電話都打過了，都說不在……我好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鍾楚楚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了又緊，壓抑住慌亂的心緒，可是，越想壓就越壓不住。
還是為了寒旭。
「可能手機沒電了，他一個大人能有什麼事？」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句，順手打開收音機，正想轉向經常聽的那個調頻時，收音機里卻傳來一則緊急交通事故播報：「……晚上8點28分左右，xx橋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黑色捷豹速度過快衝破護橋欄墜入河中……目前搜救工作正在緊急展開……」
鍾楚楚的心忽然墜入無邊無際的恐慌之中……
黑色捷豹……
黑色捷豹……
「快點去xx橋……」
「楚楚……」
「我讓你去就去，快點啊！」她情緒失控地尖叫起來。
車子在路口急速轉彎往xx橋而去。
－
晚上十點。
xx橋雙向停車道已經全部封閉，警務人員，醫護人員都在一邊等候。
當已經陷入昏迷的寒旭被人從水裡撈出來時，鍾楚楚整個人倒了下去。
「楚楚，楚楚……」
龍徹扶住她癱軟的身子。
－
晚上十一半，手術室外面。
剛剛趕到的雲錦溪將一直坐在那裡完全無法言語，目光獃滯的鐘楚楚摟進懷裡。
「姐姐……」
她想安慰鍾楚楚幾句，可是話才說出口，眼淚便溢了出來，聲音哽咽。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寒旭怎麼會把車開得這麼快呢？
「姐夫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我會陪著你，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
「嗚嗚……」
鍾楚楚忽然摟緊妹妹的脖子，痛哭出聲。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要是他真的出事，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哭得不能自已。
「姐，這是交通意外。姐夫已經救上來了，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
「要是我好好在家呆著，要是帶著手機接了電話，他一定不會出事的，不會的……」
「我為什麼沒帶手機？我為什麼要回去呀……是我害了他……」
鍾楚楚哭得不能自己。
寒旭一定是找不到她，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才會這樣的焦急，焦急到超速行駛以至於……
龍羿看著抱在一起哭的姐妹倆無計可施，最後與臉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的龍徹走到另一側走廊的盡頭，默默地抽起煙來。
－
搶救結束后，寒旭被送入加護病房，可醫生的診斷卻讓原本滿懷希望的鐘楚楚再度陷入絕望。
寒旭腦部受到撞擊，加上溺水，受傷嚴重，清醒過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他會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知覺、思維的植物人。
而且前提還是，他能渡過三天的危險期，要不然，或許連以植物人的方式生存下去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鍾楚楚沒辦法接受這樣現實而殘忍的事實，抱著妹妹哭得痛斷肝腸，哭得幾近昏闕……
那個明明知道她心裡還有著別人的時候陪著她走過了傷心絕望，給了她溫暖與照顧的阿旭；
那個溫柔地給她擦淚，告訴她：不要因為受過傷就害怕去擁抱世界，擁抱感情的阿旭；
那個說要一輩子都對她好，不會讓她感到孤單，要跟她生很多很多孩子的阿旭……
她是多麼地幸運，她想要的幸福與鍾愛，他都給了她。
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他可能再也不會跟她說話，再也不會幫她拭淚，再也不會知道她是多麼用心努力地跟上他的腳步，想著總會有一天，她也能愛上他，像他愛她一樣地愛著他……
他是她的丈夫，要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她怎能不愛他呢？
可她連愛都還沒有來及得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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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龍徹與楚楚，還有寒旭，我不知道怎樣才能不落俗套又合情合理，從一開始設想了很多，也推翻了很多，一直寫到這裡，我也卡了很久，糾結了很久，修改了很久，或許很多人接受不了，但我最終還是決定遵循自己內心的執念，來了這樣一個轉折。
親們可以討論，可以發表不同意見，甚至可以詛咒作者老公出軌，無所謂，但請不要在有不同意見時言詞激烈甚至上升到人身攻擊的地步。這只是一部小說，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小說情節，不要代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