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英雄的代價
「此話何意？」吳塵終於忍不住問，梅聖人前後說的兩句話明顯自我矛盾。
不該來卻是最好的歸宿？
梅聖人在前擺了擺頭，沒有回答。
片刻后他道：「你們調整好心情，就快到天闕陣口了，我們一到，法陣就會開啟。」
吳塵看著這通道就快到了盡頭，前面隱約已經可見荒蕪的沙地之景，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雖然蘭紫在旁，但蘭紫並不是外人。
他和梅聖人獨處的機會不多，現在不問再難找機會。
於是吳塵突然開口問道：「聖人，我有個問題問你。」
「講。」梅聖人絲毫不被吳塵語氣中的急促影響。
「你和異族有沒有關係？」吳塵高聲問道，宣洩心中多時積壓的壓抑一般。
梅聖人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蘭紫也頗為激動地看著吳塵，他一直說他要來地宮，來白鹿洞見梅聖人，他要尋求一個真相。
難道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和異族有沒有關係？」梅聖人第一次轉回身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吳塵看，須臾他鄭重地道：「當然有。」
吳塵眼中光芒四溢，激動地等著梅聖人的回答。
「我生來之任就是與異族作對，我把我畢生精力都用在增補天闕試，防禦異族進攻，探索異族進化變異之上，異族，是我無論白晝黑夜腦中都難揮去的敵人。」梅聖人神情難掩激動。
他一字一頓地說出這些鏗鏘字句，而後目光一窄，盯向吳塵，緩下語氣問：「這是你要問的關係嗎？」
吳塵震動在梅聖人的堅定中，大靖臣民皆知，梅聖人銳意欲除異族，寢不能寐，食不知味，他這問題在別人看來簡直是瘋癲。
而且無論吳塵的內心期待是怎樣的，都會不自覺被梅聖人強大的氣場影響，傾向於相信他的話。
「你為何有這一問？」梅聖人繼續盯著吳塵。
吳塵沉默著，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或者說他不能解釋，想解釋就要說清當年故島上發生的一切，那些他還不想揭示在他人面前。
見吳塵遲疑，梅聖人卻先轉身擺手道：「罷了，不重要。」
說著他帶吳塵和蘭紫繼續向前，吳塵停頓片刻跟了上去，不過數十步距離，他們已經站在天闕陣的入口。
見最靠近外側的一個光亮陣眼上端坐一人，那人本是閉目調息，聽見腳步聲忽地睜眼，見是梅聖人帶著身後兩個年輕人，他便笑了。
「聖人。」那人笑著與梅聖人招呼。
「法師，你看到的可是他們？」梅聖人回話。
那人看了吳塵和蘭紫一眼，頷首。
梅聖人不再說話，那位法師也不說話，梅聖人自顧帶吳塵和蘭紫向里走去，經過那法師身邊，見他已經再次閉目調息，並不在意這裡的變動。
這裡果然是傳說中的極地之貌，沒有生機，沒有活物，放眼望去除了高闊的天空，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和沙嶺。
了無生機之處創造生機，這是艱巨的任務。
梅聖人甚至沒有命令和叮囑，身後兩人便不自主跟隨向前，他們知道此刻異族軍正在大靖國土上作亂泛濫，遲疑多一刻，便給迎戰異族的將士加大了退敵的難度，平添許多傷亡。
吳塵走在沙漠中，隨處可見沙地和枯竭的山脊上，有很多龍鱗狀岩石，更讓這裡顯得蒼涼。
本是沒有任何生命，讓人感到生機渺茫，卻一路心懷敬畏向前走著，揣摩和感受，面對極致的絕望卻又生出希望，感受到重生般的精神力量，或許這裡寄存了玄清真人曾經最偉大的意念，果然是這般不凡吧。
仰望高空，天空中雲大片大片地聚集，快速遊走，它們的走向彷彿都能一一看清。天上的風吹著雲朵，彙集成雲層，不斷向左半邊天傾斜堆積。
彷彿那裡將要醞釀一場颶風，而那角落是雲的歸宿，它們急著回家。
「唰！」一脆聲響起，打斷吳塵和蘭紫的思緒。
梅聖人伸手一指，手指間一道光照耀著不遠處一個沙丘，光在沙丘上輕輕一個擺尾，便畫出一圈光圈。
「那裡，是你們的陣眼。」梅聖人道。
吳塵和蘭紫相視一眼，而後對梅聖人點了點頭。
「我們都準備好了，去吧。」梅聖人道。
所有人都準備好，就等你們了。
吳塵和蘭紫並肩向那畫出的光圈走去，梅聖人也向另一方向走去，他也是軒轅合月陣中的一個陣眼，而且是最高處的陣眼。
這是河圖真人經過七七四十九年參悟，將天之繁星與天闕陣陣眼對應，參悟出另一種布陣之道。
便是依照軒轅合月星陣，將陣中十七顆星子，對應天闕陣十七個陣眼。
沿著梅聖人指的路，吳塵和蘭紫向前走去，一路看到四周布陣的其他人，都在各自陣眼位置上嚴陣以待，閉目調息。他們相貌各異，年紀不同，但看起來都是那樣鄭重而虔誠。
當吳塵和蘭紫即將進入光圈時，梅聖人說道：「一直以來，我隱瞞了眾位一件事，現在布陣即將開始，我必須實言相告。」
眾人睜開眼，看著高處陣眼中的梅聖人。
「各位不是剛入天闕試的新人，我不必豪言激勵，我要說的是進入天闕陣的事實。」梅聖人緩了緩，鄭重環視其他十七人道：「玄清真人遺留的法陣之強大，需要我與各位鼎力封固，依照河圖閣的推演法陣，很可能會耗盡我等全部內息。」
眾人聽著梅聖人的話，眼中驚訝須臾后，有些人變得平靜，有些人一時難以平靜。
耗盡全部內息，那就是將會在此耗盡所有人的性命。
「一直以來，大靖臣民皆以成為填補陣眼之人為榮耀，但這是需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的，各位，一旦進入陣中法陣開啟，誰也不能離開。
我希望各位真正做好萬全準備，然後鼎力以赴！」
眾人仰視著梅聖人，心中萬分震撼。
「資質出眾謂之英，強而有力謂之雄，這便是英雄。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羆！各位，天闕陣等候已久，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