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孩子臉龐
孩子的笑聲在繼續，他跑著，身後蹬蹬蹬跟著很多人跑向前。
如此真實。
忽然一個聲音穿過他們的嬉戲，喊道：「太子殿下，御師叫您回去。」
吳塵看到跑在前面的小孩子立即收起了笑容，不得不跟隨侍從向另一方向走去，其他孩子也不敢叫囂，都乖乖跟著。
太子殿下！
「幻境，你能告訴我這些是真實的，還是你毫無現實依據的胡謅？」吳塵高聲喝問，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他失去靈魂般跟隨幾個小孩子走到學堂前，場景一晃，孩子們便坐進了學堂，誦讀聲陣陣。
「負陰抱陽而為生，負陽抱陰而為殺，兵家原理便是負陽抱陰，這就是以正合，以奇勝。」
學堂裡面坐了三個小孩，教書的太子御師是個中年人，面容和藹清秀，他正循循善誘地端著書本，朗聲念著。
來，跟我念一遍。
坐在後面的兩個孩子很是乖順，齊齊端起書本，煞有其事念起來，看起來他們像是前面的太子殿下的伴讀。
而太子殿下卻心不在焉，張著嘴濫竽充數。
太子御師走近來，正色對小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您的祖輩，大靖國的祖輩向來是弓馬嫻熟，赫赫雄武，陛下雖煩勞國事，卻仍時常研習兵書，這兵法之博大精深，是值得您用心研習的。
戰場上，兵法得當，得益萬千啊殿下！且不可耽樂嬉遊。」
教書的御師目色嚴正，雖想長篇大論教訓一番，卻也因為是太子殿下而不敢太過僭越，只點到為止。
不想這位小太子忽然站起來，放下書本，朗聲道：「不是我不學，你給我這本教義后我就學過了，不信你問。」
「殿下，您對用兵確有天賦，但這本是我新編的法陣之術，法陣是兵法中重中之重，更是排兵布陣的精華，您……」御師驚訝道。
這位太子殿下小小年紀，的確在兵法上一點即通，聞一知十，若非以往他映證過，此刻斷然不會相信一個孩子能自學他新編的法陣奇書。
要知道這本書的出世，掀起了兵法大家們的軒然大波，其新其變收到廣泛好評，這也是聖上將太子御師之位賜予他的原因。
「不信你問。」小太子只是昂著頭重複說。
御師這才背過手去，將書本也放下，嘗試著問：「」
「那就請太子殿下說一說，這五棱法陣要點是什麼？」
御師從他編寫的書前面開始問。
不想太子殿下脖子一昂，自通道：「五棱法陣之塑成，相當於完備的戰事要塞，五角各自成陣，各自駐守又相互聯結，極為易守難攻。
犄角地勢、封閉力量，這些要點適用於防守，失勢時的決策。」
小太子說起這些晦澀的兵法卻穩重老成起來，御師心中大呼痛快，卻不表現出來，心裡還抱著一絲懷疑繼續捋須問：「再請太子殿下說說，這玄字法陣，又是如何排布，如何開解？」
小太子殿下幾乎不做停頓就回答說：「玄字法陣分為十三種排布，各有差異，按照地勢不同隨機選擇。
但這十三種玄字法陣不論如何改變，俯視旋轉看過去都是水流之漩渦。」
太子殿下說到了精彩處，自己走出座位，也學御師負著手繼續：「漩渦可吞噬行舟，行舟可載行人，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生之者，本該有，但不可有，即以反待之。
玄字法陣之排布和破解都要講求旋轉式進退，如水臨淵，追溯水之本源。」
見御師眼中綻光，幾乎相信了他的話，小太子殿下興奮起來，御師即便沒有繼續問，他也繼續自顧說。
「你比如再說，法陣的塑成需要分析周邊戰事形勢，將士的素質……」
他每說著，其他兩個伴讀的孩子都求知若渴地聽，張著嘴不時還畫幾筆，眼中的崇敬無以言表。
「……」
「很好！」
「太子殿下！」
「臣想不到，您竟然能參悟到這一層，您剛才說的這一點，昨日還有一位兵法大家跟我討論過。
下次，太子殿下不妨與臣一同去和他們辯論一番，相信您的見解也會讓他們大開眼界。」
太子御師徹底拜服。
太子殿下雖然年紀還很小，但可是從一出生就被欽定了如今的富貴地位的，等小太子慢慢長大，人們發現他確有過人之處。
聰慧程度遠超常人。
「我們為太子殿下剛才的言說鼓掌。」太子御師真心道，說著帶頭開始鼓掌，並向太子殿下深深一拜。
在一片喜悅鼓掌聲中，吳塵感覺到幻境中的嘈雜，歡鬧和真實……
吳塵看著看著，突然感到一點涼意，一股冷風吹來，他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起一直在笑，笑的甚至流出了一滴眼淚，這個長相酷似他的太子殿下聰慧如此，讓他感到自豪，更刺激了他幼時受到的鄙夷，他沒想到自己會這般震動，吳塵木然伸手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
忽然一股冷風吹過來，刺痛了吳塵的雙眼。
他適應后抬起頭來看，一瞬間他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沒有了孩子的歡鬧，沒有了宮殿的恢弘，也沒有了授課的學堂，沒有了花草庭院的瑰麗，只有他自己和午後不甚清晰的影子。
他站在空蕩蕩的天地間，感到心間有些疲憊，他攥了攥拳，想給自己鼓鼓勁。
剛才那幻境中，他見到了幼時的自己，生活在故島上，因為不能修行被人歧視，他看到了很真切的往事，還在往事里客串了一把養父的角色。
後來看到的那女人，她沉靜而安詳，排風而下時自信而驕傲讓人炫目，被困血籠時她安然淡泊又很無助，在幻境里有人說她是娘親？
她是娘親嗎？
他從沒見過娘親，但那種陌生人就能感受的熟悉親切感，讓吳塵願意去相信幻境中所言。
最後，他看到了大片的宮殿，看到了學堂，看到一個很像自己的孩子，他被敬稱為太子殿下。那小太子也有他的紅髮，他在盛氣凌人地捉弄他人，他還天生擅長兵謀，這個性與吳塵似乎不符。
這時，吳塵所處的前方豁然出現一道門，難道這就是下一關的大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