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真正開始
既然走到這裡，自然無法拒絕不繼續向前，而繼續向前，就要跟這個守衛走進城門，城門后是怎樣的情景，大家都不清楚。
吳塵在行進間向後看去，用眼神和口型提醒身後的人，進入城門后可能會有危險，一定謹慎時刻提高警惕。
弟子們也是經過常年法陣訓練的，為保證多數人的安全，大家默契地調整腳步，有人走得快些，有人走得慢些，漸漸化作了橢圓陣型。
四面八方都有人留意觀察，不至於讓整體陷入被動，若哪個方向有人偷襲，他們都能發現。
「請——」來到城門口，其他守衛不說話，那唯一說話的守衛伸手道。
城門瞬間敞開，是大敞，但就算站在城門前，城門中瀰漫了厚重的灰白霧氣，他們也難看清裡面的一草一木。
但這城門開敞的足夠所有人進入，吳塵與大家相視一眼，而後邁步走進了城門。
雙腳邁入，眼前濃霧逐漸散去。
吳塵轉身說：「大家小心，濃霧開始散了。」這意味著真正的考驗就要開始了。
結果，他久久訝異地看著四周，難以壓抑心中的驚愕。
「蘭紫？」
「馬虎？」
「多多？」
他嘗試叫他們的名字，這三人一路跟他最近，進門前，他還確定他們就在他身邊，可是現在四周看過，哪裡還有一個人的影子？
不僅沒有人影，連剛才走進來的巨大厚重的城門也消失不見。
天地之大，唯有吳塵一個人站在霧氣即將散盡的世界里。
這幻境讓吳塵切身體會了什麼叫強悍如斯……
不僅能塑成逼真如真實世界的體驗，甚至能將近在咫尺的人徹底分隔開，任憑呼喚也沒人回應。
也在吳塵一等人邁進城門的同時，白鹿洞中大部分觀試的大人物也便準備散去了，這才相當於正式的天闕試。
雖然第一關結束后，各個弟子所在位置和最終的結局不同，但除去自動放棄的人外，其他人都會在前方看到這城牆，當他們走進城牆，大人物們在外只能看到迷濛的大霧，再看不清裡面情況。
唯有參與過天闕試塑成的人，才能在霧氣后依稀看到下一關，以及後面關卡的情況如何。
吳塵眼前的霧氣也漸漸散去，他聽到了些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是一群小孩子。
眼前不遠處是一座木質的殿宇，門口圍著幾十上百個小孩子，他們中間正襟危坐一個瘦弱的小男孩。
看樣子，外圈圍著的孩子們，正對這瘦弱的孩子報以諷刺的嘲笑。
一眾小孩子最前有個小胖子，他更是盛氣凌人地看著瘦弱小男孩，那眼神似乎是在說：我就是在嘲笑你，白痴，你生氣了嗎！
今天是這裡每年都會有一次的，篩選有資質修行的孩子的日子。這裡誰家的孩子若是能被修真之士選中，那都是可以仰著頭走路的驕傲。
瘦弱小男孩從記事起已經陪跑了好幾次。他不能修行，來到這裡也不報希望，但他還是每次都來，因為有幾個和他玩得好的夥伴，是有可能被選中的，他希望能和他們分享被選中的喜悅。
他記得一年前，他的一個玩伴被村民最信服的一位修士看中收做徒弟，當時修士帶他離開選人的台幕，平常低調靦腆的夥伴，臉上帶著滿滿的神氣和驕傲，他的爹娘也來到廣場上，這榮耀可不是誰家都有的。
周圍圍觀的其餘家長輩也都對他爹娘紛紛道賀，羨慕真是羨慕不來。你看人家孩子生得，多白凈多喜慶，天生資質不凡，鄰里街坊早就知道他會有這麼榮耀的一天。
吳塵心中一震，這種感覺是那樣熟悉。
眼前的一切勾起了他深埋的記憶，他恍然發現，那個瘦弱而倔強的孩子，好像他自己。
小時候，我就長這樣子。
在一群小孩子中間，瘦弱的吳塵確實很不合群，偶爾被資質好的小孩看低也是正常。因為自從吳塵頭部受傷失去記憶，休養后再加入到這群孩子中間，他們發現，原來資質最差的孩子也能抬起頭來走路了，因為吳塵竟然不能修行。
還有一點，就是吳塵雖然資質如此，卻見到誰都很不客氣的樣子。遇到有人欺負從不妥協還趾高氣昂，怎麼能不惹人討厭。
「喂！吳塵！你今天湊什麼熱鬧！」吳塵正怔怔地看著前方情形，已經有孩子王對小吳塵喊話了。
這語氣竟然像長輩教訓孩子。
吳塵連頭都沒抬，也沒有吭聲。
「我問你話呢！」小胖子孩子王又問：「不能修行的人腦子就是不好用，今天我們要參加修士們的遴選，你就不必來了！」
「趕快回家去吧！不然又要丟人了！」有人幫忙叫囂道。
「我回不回家關你屁事！」小吳塵抬起頭來，目光堅毅。
站在遠處像個旁觀者的吳塵看著那瘦小的身軀，再看一眼崎嶇蜿蜒的海邊山路，心裡給他腦補一句台詞，你知道我回一趟家要跑多遠嗎，我剛來到還要歇歇腳呢！
孩子王見小吳塵反抗他，臉色一變，走上前去就要變本加厲，這時從旁邊擠進來另一個壯實的孩子，急忙擠到小胖子和小吳塵中間說道：「別鬧了，修士們快到了！」
孩子王小胖子輕蔑一笑，對那勸架的孩子道：「就憑你也想勸和，你以為你比他好多少？」小胖子指著小吳塵道。
勸架的壯實孩子把小吳塵拉到一邊，安撫似的說：「吳塵，他的話你就當沒聽見。」
小吳塵點著頭，忽然看見養父走了過來，他用寬厚溫和的眼神看著自己，似乎已經猜到剛才自己受欺負了。
養父越是如此，吳塵就越內疚，家中本就拮据，更因他不能修行，養父常常低人一等。
養父向自己走過來，他微躬身體低下頭，伸手揉了揉小吳塵的頭髮。
小吳塵抬起頭來，看向養父的雙眼。
父愛是什麼，吳塵從小在父親的目光里便找到了答案。
因為沒有娘，當然，其實也沒有爹，養父對他如父如母，他眼中的慈愛和溫柔更多於其他父親。
吳塵看著看著，心底里的感動湧上了雙眼，眼睛有些濕潤和刺痛。
他驚訝地發現，與小吳塵對視的人，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