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聚滴成潮
「聖人，門外有暗鷹司鷹尉求見。」侍從在外通傳。
梅聖人眉眼一皺，很是不滿。
天闕試如此重要，但總有人來擾亂他的注意。
他需要坐鎮關注，雖說天闕試中一般不會有危及性命的危險，但法陣也有出現意外的時候，一寸一毫都可能造成危險。況且數千人的參試弟子進入，都帶著法器，法力又相差不大，若是發現有人互相毆鬥廝殺，也是需要他及時阻止的。
天闕試的法陣龐大，細枝末節十分複雜，每次都由河圖閣花費三年時間細細塑成，並且隨著河圖真人的不斷占卜推演，法陣細節的塑造還需時時調整，一旦某處出錯，也需梅聖人的慧眼及時發現，從而提醒河圖閣，及時修補調整，才不會影響天闕試的正常進行，不會影響最終結果的準確。
一個時辰前，也有暗鷹司鷹尉，不顧他的嚴令不見任何人，偏說有性命攸關的大事通報，只能招那人進來。
當鷹尉說出，一隻異族的巨手攻破了天闕陣缺口，現在白鹿洞中所有侍衛和暗鷹司鷹尉正在全力應對時，梅聖人的反應讓那通報的鷹尉大吃一驚。
梅聖人表現得無比冷靜。
好像這件在別人看起來是這輩子最震驚的事，在他看來竟經不起一絲波瀾。
梅聖人只淡淡說了聲：「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就打發了他。
現在怎麼又有暗鷹司的鷹尉來求見了？
又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梅聖人無奈嘆道：「讓他進來。」
同時他幾乎眼都不眨地繼續盯著面前的無數個通道，觀察弟子們的進程，也觀察天闕陣的選擇。
「見過聖人，我奉裘之攘大人之命，前來通報……」那鷹尉拜下急道，將暗鷹司曾隱瞞的三具無名屍體一事全部道來。
「什麼？！」梅聖人聽過，拂袖頓然起身。
「如此重大之事，為何隱瞞不報？！」梅聖人勃然大怒。
「……」鷹尉跪地不起。
罷了，梅聖人知道，此事不是責怪一個傳話的鷹尉就有用的。
天闕試舉行之前，隱瞞白鹿洞中發現三具屍體如此重大之事，想必也不是裘之攘一個人的決定。
想必為了整體利益的暗鷹司，外加上無數擁護太子呂廷真的勢力，都認為此事應當隱瞞下來，這樣對太子殿下更有利。
只是他們不知，此事竟能牽連到異族！
回身看著無數個通道里，遇到無數不同困難的弟子們，梅聖人眉頭緊皺，在這些人中，若是有異族，那將會……
「裘大人還讓我通報聖人，現在陛下派來的禁衛軍還沒趕到白鹿洞，太子殿下不聽勸阻，堅決不離開白鹿洞，若是太子殿下有危險白鹿洞無法擔待，還請聖人您……」
那人沒說完，梅聖人便徹底轉回身去，繼續專註地盯著前方弟子們的抉擇。
打斷他的話說：「太子殿下做的很好。」
「……」那鷹尉被梅聖人一句話噎到，裘之攘大人本想請梅聖人傳達旨意，幫忙勸太子殿下離開白鹿洞。
現在白鹿洞太危險，誰知道偽裝過的異族不是沖著太子殿下來的？
但梅聖人居然……
「聖人？」鷹尉爭取道。
「退下！」梅聖人不怒而威。
那暗鷹司的鷹尉剛退下，就聽一個空間的聲音傳來通報：「南幽參試隊路子前，自動放棄參試，淘汰。」
梅聖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草場上坐著的小童唏噓了一聲。
「這麼快就有人放棄了……」他稚聲稚氣地說。
河圖真人拂了拂鬍鬚頭也不轉地道：「人與人之間本不相差很多，但一步放棄，一步堅持，走出一段后再回頭看，差距就大得多了。」
小童若有所思地點頭。
又不自覺看向左下角的慌亂，那隻血紅的巨手在畫面中極其刺眼。
他忍了忍，還是決定輕聲試探地問：「祖師祖，白鹿洞中真的沒事嗎？」他意思是，您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河圖真人慈愛地笑了。
「不是有人在全力以赴嗎？」他問。
「可是，他們很吃力啊。」稚氣聲音道，他有些心急，看著那些被血手摺磨的侍衛和鷹尉，他也不忍：「不但您……」小童頓了聲又說：「梅聖人竟也不動容，他不管嗎？」
他想說，不但祖師祖不去管，而且梅聖人也不去，這說不過去了吧？
「不動容是因為他早就知道。」河圖真人耐心解釋。
「啊？」小童驚訝地睜大了圓溜溜的雙眼，骨碌碌地轉。
聖人早就知道？
「數月之前，這個地方便有異族突破的跡象，他早有預料。」河圖真人道。
「那……」
「所以，天闕試的結果越發重要，其他人不論用再強的法陣也只能封固，但若選出了填補陣眼的最後一人，天闕陣得到彌補，異族便再難進犯。」
怪不得祖師祖和聖人師祖都如此在意此次天闕試，原來如此，事情已經這樣迫在眉睫了啊，小童想。
原來祖師祖也早知道白鹿洞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才讓閣中很多覡士和巫士駐守在這裡，想是早想好了應對的法陣。
果然是我多慮了，小童有些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
「別分心，你看，他們好像有對策了。」河圖真人指著一個幻境通道里的南幽弟子說道。
小童睜大好奇的眼睛，盯向那個方向。
那個方向中的最前方，吳塵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坐在白漢台的邊緣處，這裡靠近一處峽谷崖壁，兩個多時辰里，弟子們為躲避風雨打擊，紛紛退到了靠近崖壁的地方。
吳塵背對著弟子們，自然面朝崖壁，他看到在風勢的作用下，雨滴大片大片地彙集在一起，一滴變成一條線，一條線匯成一股水流。
聚滴成潮。
既然是考驗，就不會是絕路。
可是那個高空的聲音給出的命題是絕路，所以其中一定有漏洞可查。
吳塵想。
這些雨滴給了他無盡的啟發。
看著他越發明晰的目光，場外的小童笑了起來：「祖師祖，他可能想到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