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有意外
第二天清早來送飯的果然是賀萬年,他解釋說孫天野去準備比試了。
吳塵不忘關心賀萬年問:「你昨天比試怎樣?」
「多謝師叔關心,我還行,」賀萬年嘿嘿笑著:「順利進了優勝區。」
「不錯!」吳塵誇道,以賀萬年的三清境資質,進入優勝區自然是順利的。
「多謝師叔誇獎,師叔你慢用,我得趕去看看其他師兄弟們的比試。」賀萬年的說辭幾乎與孫天野一樣。
吳塵一面頷首一面問:「比試設在哪啊?」
「在萬川坪。」賀萬年說著向外退去。
萬川坪?吳塵於腦中浮現出應天府的地圖,心下瞭然。
在軍中多年磨礪,地圖這種基本作戰所需,他早已練就過目不忘。
吃過飯,吳塵被孫天野和賀萬年的話影響,他也想去看看,如今應天府最新一批弟子武力如何。
畢竟這關係到,他以後逃走時可能遭遇的對手強大與否。
吳塵自己收拾了碗筷,走出古沛居,光明峰中麓東側有個迎著日光而建的萬川坪,遠遠就聽到人潮戚戚之聲。
萬川坪乃是設於湖水上的比武高台,高台橫豎五六丈,顯得台上過招之人如青鳥般細小靈巧。
坪下湖水與山峰自然銜接,不似尋常石湖水波平靜,卻時而波浪翻湧如同怒濤,水波涌動時沙石隨流水一同遊動,發出划礪之聲,似與比武台上的招式交接聲呼應,讓這萬川坪更富比武神韻。
水中不時霧氣蔓延狀若煙波,霧氣凝沉則如浮雲。湖水之外層林疊嶂,千山滴翠。
萬川坪四周的山勢皆被不需值守的弟子佔據,玄色衣袍甚為肅穆壯觀。
人山人海與湖光瀲灧交相呼應,應天府雖然受盡當今皇廷明暗打壓,也有萬餘弟子。況且吳塵在應天府的這段日子,越發對韓青的治理之道深有感觸,應天府弟子自覺向上,人人嚴謹,不容小覷。
吳塵自縫隙穿過人群來到前方,還沒定睛去看台上的比試,就聽有個沉實的聲音喚他:「吳塵師叔!」
應聲看去,不遠處看到他的賀萬年已經扒過幾個隔著的弟子,向他走近來。
「師叔也來看比試了?」
吳塵笑笑頷首,他著眼向高處的看台上望去。
「那幾個人是誰?」
比武台四周更高几丈處設看台席位,上坐幾位長老,吳塵與他們曾在光明殿匆匆見過一面。
但具體何名何姓,吳塵尚不曉得。他只認得其中一個岱長老。
「左手邊第一位是我師父,仲長老仲庸。」
「第二位是譚長老譚蹤,第三位是席長老席山。」
「中間那位是岱太長老。」
「向右第一位是季長老季成,第二位是顧長老顧申,第三位是秦長老秦升。」
賀萬年一一給吳塵介紹說。
岱長老自不必說,吳塵早就見過他。岱長老和蕭長老是一輩,韓青稱他們為叔伯,所以岱長老稱太長老。
其餘幾個長老與韓青同輩,也與吳塵同輩。
所以賀萬年這等弟子需稱吳塵為師叔。
吳塵著意向最遠處秦長老秦升看去,他記得秦升當時光明殿上的怒目,也記得他渾身掩不掉的傲氣。
他剛將幾位長老打量過,便見岱長老帶著兩個親傳弟子先一步離席了。只剩下其餘同輩的六位長老,繼續坐在場外充當評委。
「府主不來嗎?」吳塵問。
「府主每天開始時都來,觀看一會兒就走,剩下幾個長老在,岱長老恐怕也有要事先走,其餘幾位長老有時也會離席。」
吳塵點點頭,韓青不在就好,他能安心留著。他著眼向比武台上看去,兩陌生弟子執木劍連連過招,實力不分上下。
他眼中一亮,一道精光閃過,眼中精彩的畫面旁人無法捉摸。
這是怎麼回事?
吳塵眼前的比武台上,不僅有那兩個實力相當的弟子執劍討教的畫面,他竟然能,看到兩弟子各自的真氣運行。
以前他只能看到阿法族和異族體內能量波動,但對於人類,他卻只能感受到真氣的存在,怎麼突然間,竟也能看到人類真氣的運行了?
吳塵難掩心中激動,胸口起伏不定。
他疾疾向周圍人打量去,卻見周圍的一應弟子站在他面前,他並不能看到他們的真氣運行之狀。
再看向比武台,確認這兩個弟子他能看見。
這是為何?
他盯著台上的兩人一動不動,終於等到兩人劍端相觸隨後一併彈開,各自飛落幾丈遠。吳塵找到了答案。
看他們兩人落定在比武台上,手中招式未出時,他再不能看到他們的真氣運行之狀了。
再等兩人運功而起,再度纏鬥在一起后,他們體內的真氣運行通路便再次顯現在吳塵眼前。
原來是看得到他們運功時的真氣!吳塵嘆道。
「師叔?師叔?」
身邊一迭聲的呼喚,將吳塵的思緒拉回至現實。
「啊?什麼?」
「師叔你沒事吧?」賀萬年方才與吳塵連說了幾句話,都見吳塵沒反應,而是帶著一臉憨傻的驚喜出神。
「哦沒事,」吳塵頓了頓,環顧了四周一圈,隨口問賀萬年:「這比試是怎麼個比法?」
孫天野曾說過,五百多人的新晉弟子中經過最基本篩選,剩下四百二十人進行最終分組比試。
那些被基本測試篩掉的幾乎都是修行根基極差之人,若是府門興盛之時,這些弟子早被勸退府門了。
如今門生凋敝,雖然資質差也只能留著。
「新晉弟子每十四人一大組,大組中再分兩小組,七人兩兩對戰。獲勝四場以上的小組七人全部晉陞優勝區,落敗的小組再抽籤車輪戰,決出一個最強者晉陞優勝。」
聽著賀萬年講述的比試規則,吳塵垂首思慮片刻道:「這樣會否有失公平?」
「七人小組可使用戰術,即便整體實力有殊,也可下等對上乘,上乘對中等,中等再對下等,僥倖取勝,這樣如何展現個人的真本事?」
「師叔說的是。」賀萬年附和道,繼而他解釋說:「師叔你不了解,分組之初各弟子的師父都著意篩選,十四人大組中的七人小組,兩組間實力都是有差距的,不至於強強相對,師父在分組時就考慮了個人實力的。」
「你是說?法力高的組每個人都是佼佼,差些的組無論如何排兵布陣也勝不得?」
「正是。」賀萬年點頭。
吳塵心中想了想,這樣規矩便公平了些,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向比武台上看去,兩個纏鬥已久的年輕弟子終於分出了勝負。
「現在兩組戰的怎樣了?」吳塵半路過來,不知對決結果。
「剛好打平3:3,就剩最後一場。」
吳塵眉毛一挑:「這兩組實力相近?」
賀萬年笑了笑,這笑中之意有些輕蔑:「這兩組中人,多半差不離。」
他雖話語隱射但吳塵已經聽懂了,想必在賀萬年眼裡,這兩組都是庸才吧。
「孫天野呢?」吳塵轉而問。
「最後一場就是他,該他上場了。」賀萬年用下巴朝另一方向指了指,吳塵順勢看去,見另一方向聚著一堆人,那小團體的戚喳更勝過湖邊觀戰的人群。
「我去看看。」吳塵對賀萬年說了聲,便著意穿過人群,向孫天野所在之地走去。
一路上聽到圍觀弟子的說法:「這一場無需比了,毫無懸念啊!」
「是啊,那孫天野腦子不靈,門派的功法用的七葷八素的。」
「我尿急,終於能藉機去趟茅房……」
「……」
一路不屑之聲皆入了吳塵的耳,他快步繞過半場來到孫天野身邊。
孫天野已經準備上場,他臉上的神態是吳塵從沒見過的沮喪和無措,若是給他個地縫,他想必會鑽進去,放棄這場比試。
吳塵站在這裡聽到了更鄙夷的聲音。
想必是孫天野的同組隊友毫不避諱他的感受,直接說道:「早知道分在與孫天野同組,就是被師父放棄了……」
旁邊人更附和說:「真倒霉!」
吳塵看到孫天野走上比武台的背影,因聽到這些話而微微顫抖,吳塵莫名有些替他難過。想起幼時有些孩子指著他說,他就是不能修行的怪胎時,吳塵也有過這般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