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站在長桌前,此時的陸苒珺已經不是之前在裴瑾琰那裡的那個為他擔憂的陸苒珺。
而是肩負百姓安危,邊境安寧的皇太女!
「既然對方的目標是我們的糧草,那後方必定要嚴加防守,只是,我們的前與左右皆有韃靼進攻,目前又還不知道他們的人數,對我們著實不利。」
陸苒珺看了眼說話的小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方人數乃是用來吸引我方軍力的主要,也就是他們根本沒有我們查探到的那麼多人。」
「左右兩邊的軍力已經被牽絆住,接下來後方糧草那裡才是場硬仗。」
「西北大將軍與鎮國公等人無法支援我們,因此,後方糧草就給你們了。」
「請殿下放心,吾等誓死守衛糧草!」
營中的人跪地道。
陸苒珺沒有多大觸動,雖說面上看不出來,可她的心早已不在此地。
調配完兵力之後,陸苒珺沒有再回帳篷,而是站在營地中,看著四周的烽火。
果然,這個巴爾有勇無謀,成不了大事。
用她用過的法子來對付他們,這不叫以牙還牙,而是叫愚蠢!
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以為你會立即回去看他。」
「大敵當前,有些事我還是分得清的,況且,這不就是你希望的么?」
在周圍或明或暗的燈火下,陸苒珺的神色也明明滅滅。
彭希瑞看著她的背影,垂下眼眸,「你喜歡他什麼呢?比起他來我也不差吧,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他能為你做的也能為你做到。」
頓了頓,他更加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只要你說,我就一定為你去做,無論什麼。」
陸苒珺呆了呆,她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無論什麼都為我去做?」她恍惚了下,「你的目的呢,又是什麼?」
「你,」他走近一步,低眸看著她,「我只要你就夠了!」
沉默了一瞬,陸苒珺卻突然笑了起來。
「要我?」她搖搖頭,「彭希瑞,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說出這番話來,可以為我做一切想做的?」
「真是讓人感動啊!」
「可惜,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你這樣野心勃勃的人卻說出這樣感人肺腑的話,只會讓我覺得更危險。」
「你不信我?」彭希瑞直愣愣地盯著她。
有那麼一刻,只覺得心揪得厲害,那無力的感覺更深了。
「我從未真正相信過你!」陸苒珺嗤笑,「你這樣的人,想要什麼呢?我從未看清過,即使是現在。」
「我說過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夠了……」
「你知道,不可能的,無論從前還是以後,都不可能的。」
「不可能嗎?」彭希瑞笑了笑,看了眼裴瑾琰所在的營帳,「就因為他?」
「不,即便沒有他,也不可能。」
陸苒珺看著周遭的烽火,「你能為大興的安定出一份力,我很高興,可你這樣的人太難把握,簡單來說就是一把雙面刃,危險至極!」
「事實上,你的才能的確很讓人驚艷,比起平遠侯也不差什麼,可你的心思太難把握,到底想要什麼,遠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她其實很早的時候就想問他了。
到底想要什麼?
以他的傲氣,根本不可能臣服在前朝二皇子手裡,更不可能臣服於前朝末帝。
前世那麼對她陸家,除了自以為是的仇恨,也攪亂了朝堂的渾水。
她從未看明白過他想要什麼。
名?利?
那時候的他卻什麼都不缺。
低低的自嘲聲響起,陸苒珺朝彭希瑞看去,「原來,你竟是這般看我的嗎?」
他說道,自嘲的模樣讓得陸苒珺撇開了眼。
「你說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麼,的確,在之前我的確不明白存在的意義,祖父只是把我當成來達到他的目的棋子,而這京都也滿是想要利用我之人。」
「名、利,這些說白了都是過眼雲煙,我想要的,在你之後,從來都只有一個。」
眸子閃了閃,陸苒珺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
「已經都無所謂了。」她道:「現在你我只是君臣,你的目的於我而言不足掛齒!」
她道:「待這戰爭過後,你就離開吧,我不會放任一個永遠看不透,不知其目的的人繼續留在朝廷。」
「這就是你帶著我出征的目的?」他突地笑了起來,眼中的溫熱模糊了她的身影。
「不錯,自京都出來,我就沒打算讓你再回去!」
原本,她是準備讓他以身殉職,留個好名聲,可是現在朝堂已經徹底落入皇室手中,而前朝的餘孽所剩無幾,不足為慮。
因此,她決定了放過他,也是放過自己。
回眸看向失魂落魄的彭希瑞,那襲白衣依舊如記憶般,恍如天上的皎月,光輝如華。
她想,自己能夠坦然說出這樣的話,是已經放下了。
放下了與他的糾葛,放下了那些仇恨。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輕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會從噩夢中驚醒,心中有疾的陸苒珺了。
那抹執念,就在她選擇放下時,如風消散。
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身邊路過,彭希瑞卻拉不住她的手。
記憶從那些斷斷續續的夢開始混亂。
「不會的,不會的……」
「你想跟我同歸於盡,我成全你了。」
「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不能,不能再離開我……」
對於身後隱約傳來的呢喃,陸苒珺的腳步只是頓了頓,並沒有太大影響地便繼續離開。
後方的確被韃靼襲擊,可是因為陸苒珺精確無比的判斷,糧草等物並沒有損失。
反倒是韃靼,來不及撤退而被床弩一路碾壓。
此次夜襲失敗是肯定的。
不過鎮守左右兩方鎮國公等人,卻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傷。
聽聞陸苒珺坐鎮營中,指揮有方,幾人頗感欣慰。
即使是戰爭一結束,她便去了平遠侯那裡,也未過多不滿。
此時,交代完事務的蘇恆朝周圍看了眼,卻並沒有看到往日里經常出現的身影。
「彭大人呢?」他抓住一個守衛兵問道。
「彭大人?」小兵撓撓頭,「好像方才有些不大舒服,回了帳。」
「不舒服?」蘇恆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