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禍端
琉璃殿里,畫像被徐徐展開,素手滑過上頭女子的面容,微微一頓。
像,真是太像了。
東籬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低眸沉思的陸苒珺,忍不住心中驚嘆。
畫像上的女子可以說比身為蘇氏之女的陸苒珺還要神似幾分。
後者這些年面容長開了,倒是只有輪廓相似,眉眼卻是肖了如今的太后與皇上。
「這上頭的女子是何人?」陸苒珺擱下了畫像。
文老躬身,「回長公主殿下,此女乃蘇氏旁支嫡女,算起來,也與您有些微末的干係。」
說著,他又交代了這幅畫的來歷。
「蘇家女嗎?祖母讓你告知我此事,是出於何意?」陸苒珺抬眼問道。
「這個……太后說,您自會知曉她的意思。」
「哦?」她瞥了眼那副畫像,最先想到的便是陸鎮元,「父皇那兒可曉得?」
「之前在太后那裡,陛下已經知曉了。」
這樣么,陸苒珺點點頭,她大抵明白她的意思了。
見她心裡有數,文老也不多留,帶著幾個內侍宮女行禮離去。
「將這個拿出去燒了。」推了推那副畫,陸苒珺冷冷地說道。
東籬微楞,南悠見此上前拿過消失在殿內。
歡言拉了織雲去換茶水,一時間只剩下了東籬與陸苒珺兩人。
「小姐,那副畫像上的人……」
「很像母親,是么!」
東籬點點頭。
陸苒珺卻是冷冷一笑,「蘇家的旁支么,看來這些日子好處不斷,倒讓他們忘了自個兒的身份,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明知她父親對她母親情深意重,竟然還弄來了這麼個人。
說是沒有心懷不軌,都無人相信,這樣的心思簡直太過明顯。
「你派人盯著父親那邊,注意點兒,尤其是進宮的人。」
「是,奴婢省得了。」
「再者,給我查查,我要親自去會會這個女人。」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她出現在宮中。
這不僅會妨礙她的父親,也會妨礙到她。
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要扼殺在搖籃里才好。
在東籬一一應下后,陸苒珺才鬆了口氣,詢問起陸駿德,「……還在為戚皇后的事傷懷嗎?」
「回殿下,是,小皇子今兒個正為戚皇后抄寫經書呢!」
「去看看吧!」
「是……」
琉璃殿的消息傳到了太后耳中,她只笑了笑並未多說。
可否堪當大任,就看她自己了。
若是面對與自己母親同一張臉的人都能下得狠心除去,那麼,有這樣的心性與覺悟,就不怕往後遇到種種困境了。
……
蘇氏旁支的一座府邸處,這裡離家家朱門高戶的西街要遠些,雖說算不上偏僻,可也算不得多繁盛。
此時,府邸內氣氛有些沉悶,甚至是恐慌。
這家的老爺自昨夜起,便開始急得團團轉,一位接著一位的大夫過府,不久之後又搖著頭離開。
這讓他更是急切了。
堂內,在又一位大夫告知束手無策后,終於忍不住摔了一地的茶碗。
「廢物,都是廢物,一個小小的風寒竟然都醫治不好,京都的大夫都是死人不成?」
聞聲進來的婦人見此,嘆了口氣,約摸四十上下的臉上,保養還算得宜,隻眼角有些細紋。
略顯富態的身姿,著一件素色對襟褙子,下身是同色的羅裙。
只見她愁容滿面地上前,道:「老爺,煙兒她的病癒發重了,不過才一宿,怎的好好一個人就這樣了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蘇家老爺氣得不行,「再去找,把京都的大夫都給我找來,也要將煙兒醫好。」
閨女養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有派的用場的時候,可不能白費了。
蘇婦人滿面愁容,只得默默退下。
廂房中,女子孱弱的身影痛苦地蜷縮著,床前是一個痰盂,裡頭還有剛嘔出的血水。
誰都不曾想到,之前還好好的人,不過是一夜之間就成了嘔血不斷,心脈衰弱的模樣。
蘇煙,也正是與當朝蘇皇后長著同一張臉的女子。
沒有人知曉在昨夜裡發生了什麼,可她曉得。
甚至對方沒有絲毫隱瞞直接透露了始末。
哇……
又是一口污血嘔出,蘇煙精疲力盡地躺倒在床上,目光渙散地望著帳頂。
昨夜,就在昨夜,一個自稱是宮中來的人給她灌下了一瓶葯。
而究其原因,竟是她父親起的那心思,因為被宮中的貴人察覺,所以才有了她如今的模樣。
什麼都沒做錯的她,只因著這一張臉,便惹來了殺身之禍。
難道,權勢就是這般嗎?
反抗不得,唯有認命。
不,她不要,她還想……活下去啊……
室內雜亂的氣味讓得人退避三舍,經過多位大夫的診治,才得以暫時抑制住病情。
蘇煙也算吊住這條命了。
見此情形,蘇家老爺皺著眉頭,私下裡獨自與夫人商議道:「看來京都的大夫是不行了,恐怕只有宮裡的太醫才有法子。」
「那這樣會不會太過引人注意,煙兒她的容貌……」
「如此甚好,藉由這次機會說不定還能引起新帝的注意,豈不是更好?屆時,一個太醫院的人,還怕沒法子醫治煙兒?」
婦人聞言,不由地點點頭,「老爺說的有理,就按您說的做吧!」
蘇家老爺未語,徑自思量著什麼。
沒過幾日,宮裡果真傳出了些流言,其中莫過於蘇皇后的模樣。
如今宮裡都聽說了,蘇家有一女十分肖似早已故去的蘇皇后。
甚至,還有人傳言新帝有意要將人接入宮中。
聽到這些的陸苒珺不由地冷笑連連。
也虧得這些人還有自知之明,沒有直接說立后。
否則,她會讓他們嘗嘗何為絕望。
想要憑著一個女人博得富貴,真是愚蠢,卻有效的法子。
可惜,她是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備車,我要出宮一趟。」陸苒珺吩咐道,徑自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如今入住這宮中,出行什麼的,自然要比在宮外繁瑣得多,好在以她的身份也只用簡單報備下罷了。
並且,太后得知她要出宮的消息,並未阻攔,而是一路放行。
馬車漸漸駛出宮門,再到熱鬧的街上,明明是不大遠的路程,陸苒珺卻覺得似乎是過了幾載。
教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