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揭開
老夫人點點頭,任由他離去。
「大小姐那裡如何了?」
「回老夫人,已經有動靜了。」
丫鬟屈膝回道。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端起茶碗沉思著。
日頭落下,東籬帶著消息匆匆回府,見到陸苒珺,將得知的消息稟報給她:「……據說是前朝太子的別院,稱為桃花塢,也是京都唯一一處盛滿桃花的地方。前朝覆滅時,那裡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就這些么,」陸苒珺皺眉,「這些我也有耳聞,我要的是更清楚的答案。」
東籬低頭,「小姐恕罪,下頭的人暫時只能打聽出這些,其他人還在繼續打聽,想必過幾日就能有消息。」
陸苒珺有些煩躁,她也知曉這些事打聽起來有些難度,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知曉的人活著的恐怕都沒多少。
「罷了,明日跟我出門,我要親自打聽。」
「小姐不可,尹氏的事還未平息,您不能出去,萬一她再想行刺於您……」
「我會多帶些人出去,更何況有我在,才能引出她不是,只怕現在她已經將我恨之入骨了。」
東籬不同意,若是她出了事還得了,不說伯爺和老夫人,就是她們做下人的也是萬死不辭。
「小姐,您就聽東籬的吧,別讓老爺和咱們擔心。」南悠與歡言點頭說道。
陸苒珺看了她們一眼,並未應下,她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
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她垂眸,這個時候父親該回來了,自己當然也要去祖母那裡。
中午用飯時,想必他已經察覺了她的不妥,晚上還是不要讓他看出來的好,以免讓他擔憂。
想了想,帶了南悠和歡言過去,東籬則是被留了下來。
朝著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天際最後的餘光在她身後消散。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著院子里似乎有些安靜過頭了,之前洒掃的丫鬟婆子也不在。
若非都亮著燈,她要以為沒人了。
進了正房也沒人出來相迎,陸苒珺眉頭微皺,怎麼回事兒?
裡間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她走近幾步,剛想出聲,卻聽到老夫人冷漠的聲音傳來,「……身為前朝皇室之後,就必然要犧牲更多,你難道想我的苦心在這個時候都白費嗎?」
陸苒珺頓住,睜大了眼睛。
她方才聽到了什麼?
「兒子不會讓這些白費,皇上已然重病在身,就算堅持也過不了多久,至多一年半載,屆時兒子定能把住朝政。」
「光是這個還不夠,你該知曉,太子一派還有人活著,就不會消停,珺姐兒與他們關係匪淺,若是再錯下去,必然會造成不可挽救的錯誤。」老夫人嘆了口氣,「我知曉你心疼閨女,可身為我的孫女,又有這樣的才能,註定不會與其他人走的路一樣,你該明白為娘的意思才是。」
陸鎮元閉了閉眼,「母親,正因為明白才不想在這個時候束縛她,待到一切事了,給她個太平盛世不是更好。」
「愚蠢——」
「母親……」
「作為前朝公主的孫女,作為未來帝王的長女,豈能被這些愚事所困。」老夫人堅決的聲音傳來,「你不必再多說,她該知曉自己的身份了,這是她的命。如今皇室不過是個泥腿子罷了,該為他們當初的狼子野心付出代價了。」
陸鎮元沉默了會兒,才道:「既然母親堅持如此,還請讓兒子去說吧!」
「不必了,她已經知道了。」老夫人說道。
陸鎮元身子一僵。
陸苒珺站在外頭,腳步猶如千斤重般,想要挪動一分都艱難無比。
她獃獃地盯著眼前格窗,動了動唇。
剛剛,她都聽到了什麼?
那是假的吧,那不是真的吧?
一定是夢,一定是……
砰……
兩聲異物落地的聲音傳來,陸苒珺轉過頭朝身後看去,地上躺著南悠與歡言,而他們原來的位置則是站著兩個黑衣人。
腳步聲傳來,她僵硬地回過頭,老夫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從眼前迷濛的視線中,她看到的似乎不再是平常那個雖然有些冷淡,卻是對她頗好的那個祖母了。
陸鎮元想要說些什麼,可老夫人目光掃來,他只得遵命離去。
屋裡只剩下她們二人,陸苒珺毫無所覺自己早已滿臉清淚。
她顫著唇,哆哆嗦嗦地道:「騙人,騙人的吧?祖母,陸家世代書香,是朝中權貴,父親更是皇帝身邊的權臣,您說的,都是假的吧?」
如果都是真的,那她算什麼,這一切又都算什麼?
陸家真的在密謀造反,在推翻皇室,那前世,她所以為的通通都是什麼?假的嗎?
她才是假的嗎?
老夫人看著面前幾近奔潰的人,淡然道:「祖母以為,以你的才智,不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
陸苒珺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你騙我——」歇斯底里的叫聲似是要否決一切,「這不是真的,陸家是忠君之臣,世代書香,父親也沒有要造反,祖母也不是前朝公主,前朝公主早就死了,一個都不剩了……」
老夫人眯起眼睛,突然上前拉起她將她帶起扔到了內室。
「你自以為自個兒知道了一點朝史就真的是了解了?告訴你,我的封號是昭仁,這個封號是皇祖父親自賜下的,當年他駕崩,父王身為太子,在登基前一日卻被那蕭遠狗賊背叛,血洗宮池,屠盡皇室。」
她激動地攥緊雙手,臉上痛苦地扭曲著。
「那夜入眼皆是血色,滿目火光,看到的,聽到的,無不是屠殺之音。京都大亂,各家門扉緊閉,母妃拼了命才把我送出宮,可惜,她自己卻沒能走得了。」
陸苒珺顫著身子,想要拒絕這聲音傳進耳朵,可惜怎麼都無用。
凄涼的聲音猶自響著。
「知道么,城門口那裡就染著母妃的血。」老夫人含淚笑道:「當日她將我送出去,為了拖住追兵,就從那城樓上跳了下去。我記得那時天剛微亮,她的身上像是開了花,紅色的,越來越多,直至最後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