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黨派
陸苒珺握住她的手,「母親,弟弟是父親的嫡子,將來要撐起的也是陸家和父親的顏面。若是任何事都替他想好,做好,那於他而言便是害了他。」
戚氏怔愣,「我……害了他?」
陸苒珺將在寺中的事與她簡單說了遍,聽完,戚氏沉默了下來。
她的確不指望兒子有多大出息,成多大功業,可性子怯懦如此,卻是……
她不想自己兒子也同自己一般!
待到陸苒珺離開,戚氏又坐了許久,突然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此時,屋子裡只秋菊一人留著伺候,聞言,她道:「夫人,奴婢覺得四小姐說的話不無道理。」
戚氏動了動眸子,看向她。
秋菊繼續道:「小少爺可是三爺的嫡子,若是將來有了出息,那些個丫鬟婆子哪裡還敢再編排您?」
「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只希望徳哥兒平平安安的就好。」
「夫人,」秋菊來到她面前,道:「小少爺不止是您的兒子也是三爺的兒子,更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您想想,陸家這樣的書香世家,會讓子孫平庸無能么?」
戚氏頓了頓,撇過臉去,「這些你都不必說了,我曉得的。」
見此,秋菊也只好沉默下來。
這廂,陸苒珺回到院子里,正房之中暖和一片,她解了身上罩著的狐裘,坐在炕上喝茶。
南悠小心翼翼地上前,說道:「小姐!」
「嗯?」陸苒珺悠悠地應了聲,茶碗裡頭升起得熱氣很快便濕了她的長睫,形起一層朦朧。
南悠縮了縮腦袋,低下頭道:「那個……沾衣似是病了……」
陸苒珺一頓,抬頭看她,「病了?」
「是……」南悠撇嘴,「真是經不起折騰,嬌弱得跟個小姐似的。」
不用想,她也差不多猜了個大概,並沒有怪罪南悠,只問道:「你想怎麼處置她?」
南悠抬頭,睜大眼睛,「她都病了,奴婢就是想處置也沒法子啊!」
陸苒珺笑了笑,「人就交給你吧,至於怎麼處置她,也不必來問我了。」
南悠一頭霧水,她家小姐就這般將人交給她了?
后廂里,南悠想了想,原本還有許多折騰沾衣的法子也擱下了。
來到沾衣的房裡,她看著床上病弱模樣的人,撇了撇嘴,「算你好運染上了風寒,若不是怕留在院里不吉利,甭想逃出我的手心。」說著,她吩咐身後的粗使婆子,「明兒個一早就將她挪出去,再給她找個大夫吧!」
就當她發發善心好了,總歸出了這院子,往後就別想再回來了。
婆子討好地應道:「南悠姑娘放心,婆子做事兒一向利落。」
聞言,南悠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道:「行了,給她東西收拾下,明兒個直接挪出去。」
說完,她拿了些賞錢給她,婆子忙地接下連連道謝。
待到她離去,床上的人這才動了動眼珠子,緩緩睜開些許,看到在房裡忙著收拾的婆子,她攥緊了身下的褥子,面上卻是一派平靜。
翌日,南悠將此事向陸苒珺稟報了,雖說人是交給她處置的,可她還是稟一聲較好。
陸苒珺對此事並無多少關心,只道:「你不後悔就好。」
南悠一頭霧水,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應聲,「已是年關,奴婢怕她留在院子里不吉利,以免叫其他人染上了。」
陸苒珺笑了笑,沒再回應,隨即吩咐了東籬收拾妥當,去了榮輝堂。
正房裡,行禮過後,老夫人便讓她坐下了,「昨兒個的事我聽說了。」
炕上,周氏身上蓋著裘皮。
陸苒珺低了低頭,「讓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笑了笑,道:「你做的不錯,那程家固然算得上皇親國戚,可一家子都是個拎不清的,下回再碰上能避則避,不能避也無需怕她。」
「是,苒珺謹記祖母教訓!」
「你可知,我為何這麼說?」
陸苒珺想了想,老實搖頭,「孫女不知。」
周氏端起炕几上的茶碗,撥了撥茶麵,道:「咱們陸家世代書香,天子近臣,即便不是皇親國戚,可在皇上的心中還是有一定位置的。他程家不過是與皇後娘娘沾了個表親罷了,再者,程家近年蹦噠得太歡,若真鬧起來是討不得好的。」
陸苒珺琢磨這幾句話,心中已然有了數。
前世,程家就給太子一派拖了不少後腿,她想,若非太子一派缺少良將,也不會這般抬舉程家吧!
到得最後,還要惹了一身騷。
「京中權貴如今分為大致分為三派,」不等陸苒珺多想,周氏徐徐道:「親皇派如鎮國公以及我們陸家這樣兒的,二皇子一派如永定公,以及刑部尚書,禮部尚書。太子一派,就如安遠侯裴家,以及程家……」
周氏提起太子一派聲音便漸漸淡下去了。
陸苒珺眸子閃了閃,其實,太子一派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弱。
前世她曾做過他們的對手,自然還是了解些的。
「京城權貴世家太多太雜,如今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往後我會慢慢給你說道。」
陸苒珺回過神連忙福了福,「是,祖母!」
「去西間吧!」她揮手道。
陸苒珺低頭應諾,隨即離開了正房。
到得西次間里,她再坐下卻是已經沒有了看書的心思。
想要阻止彭希瑞接近陸家,不若阻止他接近二皇子,如此,只要他無權無勢,陸家何須再擔心他會背後插刀?
便是一隻手也能碾死他!
可,她若是要做到這一點,只怕大有難度。
如今二皇子一派已經勢大,壓過了太子,陸家決不能再踏進去,否則就洗不清了。
到底該怎麼辦……
「小姐?」東籬走過來喚了一聲。
陸苒珺抬眸,微微皺眉,「怎麼了?」說著,她掃了眼門口躬著身子,穿杏黃襖子的丫鬟。
東籬附過去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突地,她便沉下了眸子。
「我知道了,你且吩咐下去,讓人看牢了,等回去我再去同父親解釋。」她淡聲說完,便翻開了書籍,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