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詩
今天的天氣不是太好,從早上開始,天空之上就開始飄落星星點點的雨滴,嚴不聞就在屋子裡陪著小蓉練字,看到外面雨滴春草的景象,不由得提筆在紙上寫了一首詩。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
小雨,街道上人煙稀少,但一處房屋內卻是人聲高漲,不時傳出有人高談輪廓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陣掌聲,加上笑聲,可想而知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一群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喝茶聊天,鼓掌是因為有人偶然間說出一段絕妙的詞句,笑聲是因為男青年的幽默,惹得女青年一陣笑聲。
「這位就是光華大學經濟系畢業生,李學士,李元康,元康兄,元康兄可了不得啊,才畢業就被一家銀行聘請為經理,真是讓人羨慕。」李元康站起來和周圍人握了握手,李元康還是挺喜歡這個人的介紹,給足了他的面子。
「······」主人一一介紹,終於介紹道最後一個人,眾人的目光都放在這個人身上,連李元康都不得不正視,這是這場聚會的重點,最厲害的人物,這次能賞臉過來,還是承蒙這家主人和他是同學的關係。
「最後這個就更不得了了,畢業於英國倫敦坦尚尼亞大學文學系,因為成績優秀,被授予文學博士學位,這兩天剛回國,我就把他邀請過來了,而且被《滬報》總編邀請成為文學欄主編,前途不可限量啊。」主人介紹時,還不忘記增加感嘆語氣,以彰顯這位博士的厲害之處。
「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是誰了,大家《滬報》都看了吧,頭版頭條就是他,跟《滬報》總編親切的握手。」主人依舊在鋪墊著,而且這位博士也覺得如果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介紹他的名號反倒覺得沒勁,要面前這些人親口說出來。
一個女青年驚叫道:「難道是曹凌淵,留洋博士。」
「久仰,久仰。」一群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忙上前跟曹凌淵握手,表示尊敬。
就連李元康都上前表示很崇拜曹凌淵,雖然他之前根本沒聽過曹凌淵的名頭,但現在大家都這麼說,李元康要是不這麼干,反倒顯得沒文化,不關心時政。
曹凌淵微笑著,這些人滿足了他的虛榮心,眾人附和著:「曹兄大才,能與曹兄坐在一塊喝茶是大家的榮幸,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過獎,過獎,不勝榮幸。」曹凌淵拱手笑道。
主人笑言:「大家不必客氣,來我這了就當自己家,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作詩一首,各自比比,看誰的更好?」
一般同學聚會就是詩詞大會,這樣才能彰顯各位文青的學問,而且現在社會流行作詩,女學生也都喜歡能作詩的,於是主人就提議。
「得了吧,有曹兄在這,我們的詩還能看嗎?」有一個女青年嘀咕道。
主人連忙道:「不礙事,大家玩玩而已。」
「好,那我們就拋磚引玉,我可聽說我們國家有個《十八家白話詩人》這本書,記載了最著名的十八位白話詩人,其中就有曹兄,我沒記錯吧。」其中一人笑道。
曹凌淵微微頷首。
「那更加不得了,全中國才十八位,曹兄名列其上,我們怎麼比都比不過。」另一個驚嘆道。
女青年們聽到此言,都對曹凌淵露出崇拜的表情,她們不一定明白洋博士多厲害,但能位列十八家白話詩人之一,曹凌淵就有作為偶像的資本,而且曹凌淵長相清秀,也頗得眾位女青年好感。
「都說了拋磚引玉,讓我們也學習一下現代詩的手法,不然怎麼進步,總是閉門造車,外界發展那麼快,我們怎麼追得上,別走了清王朝的老路。」一個文藝女青年接著道。
「好,沒問題,我們就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了。」一眾男青年躍躍欲試,縱然曹凌淵的詩再好,他們的詩也不一定那麼不堪。
女青年則準備將憋在肚子里,早已經爛熟於心的詩朗誦出來,讓曹凌淵點評一番。
「那就從梅梅開始,元康兄結束可否。」主人笑道。
「那行,就這麼辦吧。」眾人摩拳擦掌,準備將自己壓箱底的詩掏出來,和曹凌淵一較高下,輸也要輸的體面。
第一個女青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高聲朗誦道:「愛情,若真有所謂,那又如何,通透的紅塵,它如江水般滾滾而逝······」
「好,不愧是花大才女,詩詞功底果然不弱。」主人帶頭鼓掌誇讚,其他人也都誇讚一番,讓名叫梅梅的女青年笑聲連連,然後謙讓一下,讓下一個人作詩。
一直到曹凌淵之前,用主人的話來說就是不相伯仲,每個都是現代詩的典範,大家都是才子佳人,花花轎子人抬人,互相吹捧。而曹凌淵微微一笑,淡然地坐在一旁不說話,直到輪到他,他才站起來,咳嗽一聲。
周圍人都露出期待的眼神,不知道這位留洋文學博士能作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絕世佳作。
「難道我需要囚禁你,或者你來霸佔我,在我心中,上門又上鎖,是我,又是你自己,開不了門,你永遠關在我心中。」曹凌淵深情朗誦,加上他特有的那股厚重的嗓音,讓這首詩顯得無比沉痛,完全詮釋了一個愛戀不得的悲情形象。
眾人都沉默了,光是這幾句話構築成的詩,就讓他們感覺心痛,這就是詩的力量,他們似乎也化身成詩中求愛不得之人。
還是主人率先反應過來,慢慢的鼓掌,隨後掌聲越來越強烈,眾人都鼓掌讚歎,不愧是留學博士,這一首就比之前的都要好。
「曹兄果然厲害,這首詩可真是把我們感動到了。」眾人道。
曹凌淵洒脫一笑之:「承蒙誇讚。」心中則是對面前眾人很是鄙視,畢竟留過洋的,還比不過這些土包子,那還不如一頭撞死。
「哎,你們真是的,就不能讓曹博士最後作詩,他一朗誦完,我們都自知比不過,哪還有什麼心思作詩,算了,不作了,冠軍就是曹兄了。」排在後面的女青年有點怨言。
主人連忙笑道:「無妨,大家本來就是玩玩,當不得真。」
「你們作詩吧,我們都作了,你們要是不作就顯得不厚道了,讓曹兄點撥點撥。」其他人起鬨道,剩餘幾人沒辦法,只能作詩,但聽上去就沒什麼味道了。
主人也是人捧人,也不讓剩下的人難看,也是誇讚了一番。
直到最後李元康的時候,主人笑道:「早就聽說元康兄有文學大能,今日不作詩一首?」
曹凌淵現在放鬆的躺在沙發上,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詩一出,基本上沒有能夠和他爭鋒的,這也有種高手的寂寞。
至於李元康,畢業於沒什麼名氣的光華大學,能作出什麼詩來,甚至曹凌淵都覺得沒意思,不如和那些留學生同學聚會有意思,現在他感覺自己與面前這些個文藝青年不是差距一點點,是一個時代的差距,也就是說有代溝了。
「是啊,元康兄就幫我們掙回個面子。」眾人笑道,其實嘴上都說的是客套話,心裏面都在想自己作的詩都贏不過曹凌淵,李元康就更沒戲了。
李元康喝了口茶,笑道:「諸位,我這邊有一首好詩,是我昨天即興而作,根據我一好友的親身經歷隨性而發,就拿來獻醜了。」
李元康冷眼看著面前的諸位,他本來就是喜好面子之人,所以在詩詞上必然不能輸給曹凌淵,不就是留洋博士嗎?只要拿出那首詩,肯定能勝得過他。
現在求勝心理在李元康心中佔據上風,他再也不管其他,哪怕那首詩跟他毫無關聯。
其他人連忙笑著催促:「快點念。」
李元康笑了一聲,接著走到窗戶前,赤腳踏上長凳,高昂頭顱,熱情朗誦道:「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再別康橋》這首詞響徹在小屋內,才朗誦出第一句,在座的眾人當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交談之聲。李元康雖然盜版《再別康橋》,但也因為自己好歹也有點朗誦基礎,所以吟誦出來,也是十分貼合詩句的意境,當然比嚴不聞就差了一點,但也算一氣呵成。
在座的眾人基本上也讀過很多中外名詩,一首詩好不好,聽就能聽得出來,而曹凌淵的臉色由才開始的不屑,逐漸變得震驚,之後整個眉毛都擰起來了,最後李元康朗誦出:「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這詩意境悠遠,通過一些細小微觀的事物,創造出一個無比美妙的世界。
李元康看到這些人表情很滿意,尤其是曹凌淵,眉毛都擰成了麻花,李元康心下大暢,之前被嚴不聞弄的戾氣一掃而盡,李元康從長凳上跳下來,笑道:「我這句詩如何?與曹兄相比又如何?」
主人示意眾人先別鼓掌,笑道:「果然是佳作,元康兄果然是文學大家,這場詩詞比試,大家覺得誰能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