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哀傷
雨不經意間連成了線，越下越大。
文子石剛記起了盧元華，眼中的世界首富突然消失，他的記憶也跟著溜走。
「保安又不是世界首富，我可沒那麼金貴。淋點雨算什麼，好多年沒淋過了。」文子石嘀咕了一句緩緩漫步繼續前行，他總感覺前方還有什麼事情等著他。
他抬頭望了眼，遠處奇大的寶葫蘆大廈似乎近在咫尺。大廈穿入滾滾黑雲似乎捅破了天完全見不到頂，樓又高又寬十分惹眼。
文子石的視線突然貫穿，黑雲遮蓋的樓層一覽無餘。最頂端那三層他十分熟悉，那是世界首富的家，他突然記起自己去過。
一陣風吹過，文子石哆嗦一下。
他側過身隔著商店櫥窗撞見一面鏡子，裡面照出一名保安。他瞧了一眼，那保安臉龐稚嫩、好生古怪。細細一看，那不是他自己還能是誰？他低頭一看，果然自己身上套著安保制服。
瞬間文子石又回到了現實世界，他是一名保安。他再抬頭看遠處那樓他也認得，世界首富產業寶葫蘆大廈。至於首富長孫無忌剛才他也瞧見了，還瞧了好一陣子，首富頭上有根白頭髮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奇了怪了？我是一名保安，怎麼能結識世界首富？還去過他的家？」
文子石有些糊塗了，那老頭身份特殊、地位高貴，有幸碰上一次也是正常，但要那麼熟悉還真難得。還有那年齡也算是爺爺輩了，這十多天來他怎麼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位忘年交，這事太古怪。
低下頭文子石不敢看寶葫蘆大廈，可他的視線卻不自覺的往兩邊瞟。兩旁的商鋪內，人們議論紛紛。
「哎呀！這一上午怪事不斷，尤其這位保安最怪，他就不該在這出現。」
「就是，就是！順著街就能看見南都警察局，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塊地方撒野？整條街道陸海空五秒反應時間，還有防爆機器特警ndp-5。」
「嗯嗯，那機器人我還見過，要是放到古代整個大秦帝國都扛不住。再說這裡的地面監控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不間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連世界首富都住這條街，罪惡別說見著，聽到都可笑。」
「是呀，是呀。這麼多年這條街連巡警都見不著，現在突然出現一名保安，真叫怪。」
「還有呢，我聽商店老闆說商鋪牆面掛著的小牌牌都是最近才裝上的，現在想想確實奇怪呀！」
……
步行街道兩旁的商店內大人們正議論著，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孩奮力擠出了人群。
小孩手裡撥弄著一款玩具，圓圓的、乒乓球大小，裡面裝有低配全息引擎。玩具里有種東西叫傘，小孩沒見過只聽說過，看見外面下雨，他著急著要玩一番。
站在商店門口小孩給調了出來，那把傘飄在半空時高時低、時大時小。小孩調著角度又一眼瞧見街面上還有個人，是一名淋得透濕的保安。
也許是個子矮小孩剛才沒瞅著那名保安可瘋狂，又或者大人不在身邊沒人阻止，小孩好奇的頂著傘跨入街道靠近保安。
一把傘遮在了文子石頭頂，雨頃刻而止。街面上兩個人影相安無事，操心的大人們停止議論面面相覷，有的提心弔膽，有的反倒又鬆了口氣。
……
說來也怪，南都凡是露天的公共場所都安裝有遮陽、防雨系統，使用的也是全息引擎。原本步行街落雨全息引擎應該激活，透明的導雨棚會將雨水直接引進排水系統，這會全部失靈了。
但是失靈的設備遠遠不止這些，南都中區一間辦公室內稍稍有些混亂，李雅白身在其中十分鎮定。
那間辦公室正是1001後勤行動指揮中心，在一片雷鳴電閃中突然與外界失去了聯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事關人命。
李雅白之所以如此鎮定全因為她的精心安排，她早預備了雙保險。有人說她這次行動必敗，可她一定要搏一搏。
這雙保險其一是寶葫蘆大廈，其二是一位奇人。這位奇人此刻就隱匿在文子石身邊，正在向李雅白彙報文子石的情況。這會儀器設備雖然失靈，文子石的情況她卻一清二楚。
……
中心商業步行街街頭，一個小孩的出現讓怪異的氣氛變得溫暖。一把傘飄在半空本來平常，此刻卻勝過萬道風景。
大人們也很陶醉，其實他們也有好多年沒見過傘了，這會看見一個孩子用玩具模擬出來滿滿的都是回憶。
文子石也在回憶並且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頭頂的雨停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孩他也完全不知。他側著頭緩緩邁步，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正西方。
三寶島西面有一個廣場叫和平廣場，和平廣場本應該讓文子石心情和平，可他卻異常痛苦。這種痛不亞於那股憂鬱，這種痛也有名字叫做哀傷……
文子石的視線穿透建築，整個人似乎也在隨著視線移動，這一會他早已經離開步行街落在了和平廣場上。他又記起了一件事，時間在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他不是保安，他是1001，代號行者。那可是威風八面、人中之龍，簡直就是如日中天。
那天發生了戰鬥，魔石卡爾軍團突襲雙都。為首的是個半人半機器的怪物，外號「卡爾將軍」。卡爾將軍帶著一幫魑魅魍魎殺到三寶島叫陣，企圖破壞雙都安定，交戰地點就在和平廣場上。
雖說是戰鬥，可文子石眼中的記憶卻是靜止的。他只好在人群中搜索，那些魑魅魍魎他居然認出些來，有魔石金、木、水、火、土五大金剛，還有emo軍團西元帥，外號「閃電」。
「魔石又是什麼？」
文子石特別困惑，他的腦袋裡只出現了一個逗號。努力想想，他想起來一塊帶有圖紋的巨石，那圖紋連接起來又像是一串數字「[10，01]」。
「原來這才是1001，世界首富、老頭c、行者都是其中一員！」文子石恍然大悟。
「魔石究竟是什麼？」
文子石又扎進到回憶中，回憶開始翻滾他也跟著墜入深海，似乎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可他的眼前卻一片漆黑。眼前突然亮起他看見了全息顯示屏，屏幕上有文字。他盯著文字看腦袋裡立刻浮現出畫面，像是電影，相當神奇。
盯著屏幕看了好久，魔石漸漸浮現，文子石直冒冷汗：「居然和1001一脈相承！」
1001和魔石，兩者的源頭來自同樣的古老巨石。巨石圖紋中的逗號不是符號而是一塊極為特殊的石頭，石頭內含有遠古智慧生命腦波。1001稱為「智慧石」，魔石卻稱為「魔石」，而且雙方都成立了組織。
雖然同出母體，兩者又大不相同。
像文子石這樣的1001，他們相信智慧石是遠古生命留給後來者的智慧之源。雙都如此奇特與它關聯頗大，科技又這般繁盛也與它息息相關，但是這智慧僅僅只是冰山一角。
魔石組織從同一塊石頭中獲得的卻是貪慾和野心，他們企圖借用魔石的力量獲取永生甚至獨裁地球。
正義與邪惡先後出現，從此又分道揚鑣。
魔石軍團卻叫卡爾軍團，可見這位卡爾將軍不一般，他是魔石第二號頭目，還是第一頭目的親爹。有這號人物在，行者文子石固然參戰了。
「我在哪？行者在哪？」
文子石集中了精神，記憶開始翻旋他又回到了和平廣場。眼前還是那怪物，半人半機器面無表情，胸口還有個大大的「卡」字，血紅血紅的怪嚇人。
文子石有些害怕，心撲撲直跳。可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直接撲了過去，追著卡爾將軍不放。突來的興奮勁完全沒有照顧文子石的形象，他只是一名保安，恐懼不安的保安……
戰鬥並沒持續多久，文子石卻嚇的夠嗆。其實他也沒做什麼，只是追著那隻怪物，怪物不停跑，他就不停追。敵人突然撤軍，戰鬥也突然中止，唯獨只有卡爾將軍被他糾纏無法脫身，正好被他逮了個正著。
按說活捉敵人首領文子石應該高興，可是他感到的是痛、深沉的痛，痛的他的心不再跳動如同死去。這痛甚至撕破了記憶，他的眼前只剩下空蕩蕩的廣場。
「為何這麼痛？到底是為了誰？」
文子石很想知道，他繼續搜索著哀傷之根。苦海之潮漲起終於給他發現了，那根就長在廣場圓心處的一塊小石碑上，上面刻著一個孤獨的名字：程麗。
顯然這是悼念，悼念一位亡靈。
「程麗，幻影！」文子石嘴角浮動、臉色慘白，他停了下來。
步行街街道上的氣氛瞬間升溫，那保安又在發狂，人群都不敢呼吸生怕驚著他傷了小孩。小孩單純只顧玩耍，渾然不覺自得其樂，正逍遙。
文子石眼前又出現了一具死屍，那是一名女子，她面色白透、瞳孔渙散、四肢僵硬，胸前還插著一段深黑色毛刺。
「幻……幻影。不！」文子石痛苦的狂喊了一句。
一個大人克服了重重恐懼剛剛摸到小孩身後，他腳還沒停穩突然聽見一聲怪叫嚇的嗖一下又跑的沒了影。小孩直接愣住，玩具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撿。
文子石眼前的屍體突然頭一歪，正臉對著他口中吐出了微弱的幾個字：「為我報仇。」
……
突然一束光劈開了天際，天裂開極速消散。
陽光降臨來的太快比雨水還猛一些，一座圓盤狀小島頃刻間灑滿光輝。步行街街道上一片迷茫，發生了什麼事人們完全不清楚，連文子石自己也是糊裡糊塗的。
幾秒鐘前他還困於情仇之中異常痛苦，苦海帶來的記憶隨著陽光來臨極速退潮、流失，一切又開始陌生、模糊。
可他眼中仍然有一具屍體，那屍體突然頭一歪，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意識後退一步剛好踩碎了小孩的玩具。小孩哪管那多，玩具壞了哇哇大哭。
文子石瞬間驚醒什麼也記不起，眼見踩壞了孩子玩具他不好意思摸了摸頭。突然他又想起什麼掏出銀角空間瓶一下子拿出來五個一模一樣的玩具，那是他度假時買的小紀念品，這會全部送給了孩子，孩子當即呵呵直樂、十分高興。
人們聽到一陣哭聲異常緊張，接著又聽到一陣笑聲莫名其妙，這會看見文子石摸著孩子的頭兩人其樂融融全都看傻了。
一瞬間陽光將那些猜疑的心情、糟糕的天氣連同文子石的哀傷全部清除，似乎就沒發生過那些怪事。
街道秩序頃刻間完全恢復，街道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最後的一點跡象也被完全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