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筆錄
土豪劉，公司小職員，半年內為了打賞女主播挪用公款七百餘萬。事情敗露之後，土豪劉跑到了小旅館想要以燒炭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土豪劉沒能自殺成功，經群眾報案，他被警方成功逮捕。
「卧槽，這什麼傻吊公司，能讓一個小職員挪用七百多萬？」看到這個新聞，劉財只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
「上面不是說了嗎，好像是他私刻了公章。」黃樂提醒道。
「這傢伙也是個奇葩。」劉財評價道，且不說他把錢用來打賞女主播這件事，光是挪用公款長達半年之久才被發現，劉財感覺這貨其實也是個可造之材。
要不是他上頭了一下子砸出五百萬，可能再過半年都還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行為。
「這下熱鬧了啊。」黃樂怪腔怪調的說道。
然而劉財卻是不懷好意的說道：「媽個雞，你說這傻逼到底有沒有操到那個趙兔子，要是沒操到的話，他不是血本無歸？」
黃樂聽完瞬間一愣，他跟劉財的關注點完全不在同一個方面，看到了這條消息，黃樂第一時間想的是那個趙兔子會不會退錢。
挪用公款可是個很大的罪名，加上數額又這麼巨大，但是如果能追回大部分款項。或許這個土豪劉還能夠搶救一下。
「這麼多錢都花了的話，怎麼也得當過幾回新郎了吧。」黃樂回答說。
以黃樂的認知，他是無法想象砸了這麼多錢，卻全然沒有收穫這種事情的。他覺得肯定是嘗到過甜頭，所以才會越陷越深。
「我看難說。」劉財淡淡的給出了四字評語。
….……
一時掀起千層巨浪，土豪劉這事一出，整個直播界都炸開了鍋。正是妖魔鬼怪、風雲再起，是非傳言，終是難斷。
整個直播界先是掀起了一場針對土豪的去偽存真運動，通過這件事情，大家都在分析到底誰是真土豪，到底誰是假土豪，究竟除了土豪劉以外，還有多少土豪，都是這種臭屌絲假扮而來。
而大家第二個關注點自然就是土豪們與女主播之間不可描述的關係。
到底這些所謂的土豪在女主播身上無休止的砸錢是為了什麼，基本上對於這個問題，大家都有共同的看法。
為了什麼？
為了上床！
所以問題來了，有多少女主播跟土豪上過床？這種事情要仔細研究起來，可比研究四書五經還要複雜。
但這件事情也從側面證明了一點，這些幾百萬、幾百萬的禮物還真不一定就全是直播平台找來的托，換言之以趙兔子為例很多女主播都能收到百八十萬的禮物，她們的身價根本不亞於二三線明星。
然而這也就跟個名利場似的，有利益自然也有人眼紅，像趙兔子這樣的換頭怪都能值好幾百萬，其他那些身材火辣、外形惹人的女主播只羨慕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憑什麼？
不光是女的，很多男的也有這樣的想法。
可身處於風暴中心的趙兔子卻顯得極為淡定，她的直播室依舊夜夜笙歌，在禮物榜上，土豪劉的ID已經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個人，也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房管注意一下，凡是提到了土豪、劉這幾個字的全部封、踢。」鏡頭前，趙兔子仍是一笑傾城。鏡頭背後，趙兔子給全部方管下達了死命令。
同樣沒有了土豪劉，趙兔子的禮物也未曾減少，飛機、遊艇、跑車、鑽石，趙兔子仍是收到手軟，給她刷禮物的人，比之前還要更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X子無情X子無義吧，看見趙兔子跟沒事人一樣，黃樂只能替土豪劉感到不值。
不過黃樂是黃樂，劉財是劉財，黃樂只能在屏幕前替人感到不值，而劉財卻可以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劉財託人搞來了關於土豪劉的筆錄，看完這份筆錄，劉財跟黃樂都是忍不住想要掉下淚來。
問：你跟網名名為趙兔子的女主播是從什麼時候認識的？
答：很早以前了，那時候她的直播間只有三、四個觀眾，因為她的直播間沒有人，我就成了她最早的觀眾。
問：那時候起你就再給她刷禮物？
答：那時候沒有，那時候她沒什麼人看，我只是陪她聊天，當她的觀眾，也幫她出謀劃策。
問：出謀劃策？
答：是的，我學過市場營銷，再加上我看過很多的女主播，我知道怎麼做才能吸引觀眾，所以我就告訴她一開始沒人看也不用太著急，只要會營銷自己，慢慢就會火起來。
問：所以你一開始不是用的有錢人的身份跟她接觸？
答：不是，我從一開始就騙她說我是富二代，所以她才會對我話的比較信任，但是那時候我擺出的姿態比較高，我不會隨便給她送禮物，她也會一直跟我聊，而且那個時候她也不是很在意禮物這些，她就說她開直播是為了好玩。
問：那是從什麼時候，你開始給她送禮的？
答：從她稍微有點人氣之後，她用了我給她的方案，開始每天直播講笑話，這時候大概有一千、兩千觀眾常駐她的直播間，那時候我就開始給她送禮物了。
問：你不是姿態很高嗎，怎麼想著開始送禮了？
答：我要裝富二代啊，總不能一點禮物也不送吧，而且她照我說的去做，已經有了一點成績，我也要表示一下，當做對她的鼓勵。
問：那時候還沒有開始挪用公款是吧？
答：是的，那時候都是用我的工資再刷禮物，一個月省吃儉用一點，實在不行就刷信用卡，找認識的或是家裡人借點，勉強能夠維持。
問：後來為什麼越送越多？
答：因為兔子她越來越火，看的人也越來越多，看的人多了，其他人都要送禮，我不能被那些人比下去啊。
問：然後你就開始入不敷出，想到了挪用公款？
答：是的，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了，能借錢的地方全都去借過了，我也沒有其他的門道找錢，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問：在這一過程中，對方有主動要求你多送禮物嗎？
答：要說有也有吧，那時候我們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他有我的電話號碼，我也能在網上找到她，有時候她會給我打電話，也會給我發消息。我們聊天的時候，她有時候會撒嬌、發脾氣，那時候我就答應幫她刷禮物，讓她不要不高興。
問：至始至終，她有沒有懷疑過你的身份。
答：我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沒有，我吹噓的很厲害，說我不是普通的富二代，是很有錢的那種富二代，她有時候會提一些很過分的要求，我滿足不了只能找借口推脫，那時候她可能會懷疑我吧，但每一次我又會再給她刷很多禮物，跟著也就沒什麼了。
問：很過分的要求？
答：是，她有一次讓我送她一輛跑車，不是直播間里的跑車，是現實生活里的跑車，還讓我買一套別墅給他，我肯定滿足不了她這樣的要求。
問：你滿足不了就又給她刷禮物，然後她就不說什麼？
答：是的，我會找很多借口，比如家裡人管著我之類的。大筆的資金沒辦法用，但是刷禮物沒有問題。
問：這樣的借口你覺得她會信嗎？
答：我沒想過她信不信，但我給她刷了禮物之後，她又會跟我和好如初。
問：你說最開始你幫她出謀劃策，她聽了你的方案才逐漸走紅，那後來呢，她紅了以後，你還有幫她設計營銷方案嗎？
答：後面就很少了，她紅了以後簽了專門的經濟公司，那些經濟公司會全方位的打造她，也就不需要我了。
問：她紅了以後，有那麼多觀眾，她還會經常找你嗎？
答：會的。
問：她要面對那麼多的觀眾，還有時間專門跟你聊天？
答：肯定不會像以前那麼頻繁，但是每個星期都會通個電話什麼的。
問：會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你送的禮物越多，她對你的態度越好？
答：那倒是沒有，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會給她刷禮物，有機會就會幫她刷，像我做這種事情也要非常小心才能盡量不被發現，所以我每一次都不能一下子挪用太多的資金，只能慢慢來。
問：她紅了以後，有那麼多人給她刷禮物，她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經常跟你互動，是什麼原因驅使你繼續在她身上花費呢？
答：我不能輸給別人啊，每次看到那些榜單，我只要落後了，我就要追上去。
問：就這麼簡單？
答：是啊，我認為這是愛的表現。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只要能在榜單上佔據第一的位置，就能夠說明這一點。要是落到第二，就說明還有人比我還要愛她。
問：所以由頭至尾你是愛上她了是吧？
答：我想是的。
問：你覺得你這種行為能叫愛嗎？
答：我覺得可以。
問：你們現實生活中見過面嗎？
答：見過。
問：見過多少次？
答：兩次，一次是她剛剛走紅的時候，一次是她已經很紅了以後。
問：只是單純的見面？
答：嗯，吃吃飯，看了場電影。
問：沒發生什麼？
答：開了房，在一起睡了，但是什麼都沒幹。
問：什麼都沒發生？
答：嗯，她說她正在生理期。
問：你完全相信她的話？
答：是的，我更害怕她不相信我的話，見面的時候我非常緊張，我很害怕她看到我以後，會不相信我是一個富二代，所以我要裝出富二代的樣子，但是這種事情很不容易，我只能盡量表現的很豪氣一樣，跟她見面的時候，我一直都擔心我這邊會露餡，只要她不去懷疑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問：這兩次見面是你去找她，還是她來找你？
答：第一次是她找我，第二次是我找她。
問：你們兩個出去吃飯看電影，她作為一名當紅女主播，有被人家認出來過嗎？
答：沒有，直播的時候都會美顏跟化妝，現實見面的時候，別人認不出來她。
問：你不會失望嗎，直播的時候看上去跟女神一樣，現實里其實很普通。
答：不會，她剛開始直播的時候，也不是很漂亮的，那時候很多女主播都要比她漂亮。
問：你有覺得她的樣貌發生過改變嗎，她有跟你說過這件事嗎？
答：她沒有跟我談過這方面，但她會問我是不是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了，我每次都會回答說是，我是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整容，我也不在乎這個。
問：你不在乎這個？
答：我本來也就希望她越來越漂亮，所以我不會去追尋這其中的原因。
問：別人在討論這方面的話題時，你會生氣嗎？
答：不會，說這個的都是嫉妒，如果整容就能變漂亮，人人都可以去整容，為什麼他們不去。
問：說回來吧，最後不是你一次性挪用了五百萬，你的事迹也不會馬上敗露。你在之前都是很謹慎的，是什麼原因讓你失去了冷靜。
答：第二名跟第三名追的太厲害了，我不能讓他們追上我。
問：即時是這樣，你也不用拿出這麼多，你拿個一兩百萬已經可以甩開他們。
答：不，他們是在挑戰我，是在挑戰我對兔子的愛，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愛著兔子的男人，我必須要回擊他們的挑釁。
問：所以你要一下子砸上五百萬？
答：是的，兔子跟我說那個第二名經常騷擾她，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問：也就是說，是趙兔子的話加劇了你的不冷靜行為？
答：不，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聽好多人說了，說很多人都在追兔子，我是要證明給她看，我才是最愛她的，她說不說那些話，我都會這麼做。
問：你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你一下子挪用這麼多的錢，肯定會被發現的。
答：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不這麼做，我就會失去她，比起被人發現，我更害怕會失去她。
問：但是你被發現了，不也就等於失去了她？
答：所以我想要自殺。
問：你自殺不是因為你覺得你做錯了事，而是因為你發覺你失去了她？
答：是的，犯法我會坐牢，但是沒有她我會死。
問：所以你沒有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答：我不後悔，我後悔的是我沒有有錢，我沒有生在有錢人的家庭，我要是真的富二代，就不會像這樣。
問：你沒有考慮過你這麼做的惡劣後果？也沒有考慮過給其他人造成的影響？
答：我考慮不了那麼多，沒有她我會死，公司沒有了這筆錢，公司還會存在。
問：你到現在還沒有冷靜下來嗎，現在的結果你已經不可能再擁有你所謂的她，你應該認識到你的錯誤，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為，接下來你要做的是去完成你的贖罪之旅。
答：沉默。
問：在扮演富二代的過程中，你是不是已經把富二代這個角色代入到了你的生活，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富二代，才會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答：沒有，我一直都是個臭屌絲，要是我真的能夠擁有富二代的心態，我可能不會變成這樣。
問：真的能夠擁有富二代的心態，你會怎樣？
答：我會愛上其他主播吧。
問：你有欣賞過其他女主播嗎？有打賞過其他女主播嗎？
答：在遇見兔子之前有，也打賞過其他女主播，在認識兔子以後就沒有了。
問：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答：讀書的時候談過，後來就沒有了。
問：現在你希望趙兔子能返還一部分款項幫你減輕罪行嗎？
答：不希望。
問：為什麼？
答：那些錢給她了就是她的，整件事跟她沒有關係，我以後已經不能再照顧她，只希望那筆錢能讓她幸福。
問：你對幸福的定義就是給錢？
答：我不知道，但是她希望能得到禮物，有禮物就能有錢，有錢她就會開心，我想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幸福吧。
……
「操他媽，這要讓老夫如何是好。」看完了筆錄，劉財突然感覺渾身難受，相形見粗，他都不知道要從何下手。
而黃樂也只是一陣無語，他覺得這不能叫愛，只能叫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