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穀場
說實話出來后窩心裡特別失落，剛才進去的時候他倆都摟摟抱抱成那樣了，要說沒點啥事，打死我也不信。
雖然我跟白露還沒確定關係，而且我知道我們倆之間有年齡差距，是不可能的，但我就是喜歡她，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我的女朋友，有種佔有慾，覺得她這樣背著我和別人卿卿我我的，就是在背叛我！
而且，之前她還告訴過我，小春哥是她小姐妹的男朋友，現在他倆勾搭在一起了，白露不就變成小三了嗎？
雖然心裡很不樂意，但我還是想罵她一句裝，我不希望白露有天會成為像高寧那樣的人，外表清純，其實骨子裡是個放蕩的騷貨！
雖說入了秋，但下午的太陽依舊很毒，兜頭而來，火辣的陽光白花花的澆著地面，我無遮無攔的走在大馬路上，很快身上的燥熱就轉移到了心口，我上了犟勁兒，心頭憋著火，白露越是給我打電話，我就越是不接，連著摁了好幾個，最後索性關了機。
夏天見我這狀態，也大概猜到了發生什麼，他也沒多問，就買了瓶冰鎮可樂給我，跟在旁邊，一步一步的陪我瞎溜達，最後轉悠了十幾分鐘，夏天這才憋出了一句話：「那晚上，打團架你還去不？」
當時我心裡亂的要死，有種想一走了之的念頭，我就說不去了，但走了沒兩步，我想了想，覺得這件事畢竟是因我而起，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所以最後還是跟夏天坐上了回吳塘村的中巴車。
路上我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有些擔心，我就告訴夏天剛才撞見的那男的就是小春哥，你說他會不會因此生氣了，晚上不來了？
夏天說這倒不會，打團架畢竟是小春哥和劉天約好的，這件事情就已經不是我和黃毛之間簡單的矛盾了，要是小春哥他不來的話，人家就會說他怯場了，是縮頭烏龜，這樣他以後在鎮上就沒法混了。
果然被夏天給說准了，下午五點五十，吳塘村小飯館門口，小春哥領著人過來了。
他一見我，就上來拉住我，特別著急的說：「你這死孩子，跑哪去了，你知道你姐多擔心你嗎，出來后看你不在了，就給你打電話，你咋還關機了呢？」
說真的，從小春哥嘴裡聽到白露多擔心我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起碼這說明她心裡還有我。
小春哥立馬就給白露打了個電話，說人找到了，跟我在一起呢，你就放心吧，然後他就把電話給遞到我跟前，叫我跟白露說兩句。
我心裡還在賭氣，就把頭給扭到了一邊，哼了聲，說我沒啥好跟她說的。
小春哥嘿喲了一聲，特彆氣惱的說你這孩子咋這樣啊，這話剛說完，那邊劉天和黃毛已經領著一幫人從村裡出來了，小春哥只好把這事擱在一邊，匆匆跟白露說我現在還有事啊，晚上再說，然後撂了電話，就領著我們進了飯館。
今天雙方見面的氣氛已經和前幾天在政教處時候的完全不同了，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有說有笑的，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所有人的神經緊繃著，臉上似乎都寫滿了緊張二字。
倒是夏天這癟犢子挺放得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坐下來就胡吃海塞，雞鴨魚肉螃蟹龍蝦啥的，什麼好吃就把什麼往嘴裡塞，當時我還罵他呢，我說你他媽的是不是缺心眼啊，現在吃的這麼飽，等下干架的時候讓你吐出來！
但夏天就嘿嘿的笑了笑，跟我說：你傻啊，也不瞧瞧兩邊來了多少人，那麼多二十幾歲的頂在前面呢，能有咱倆什麼事？
我想想也是，就扯了塊雞腿往嘴裡塞。
酒足飯飽之後，兩邊的人就往村子後面，人民公社的打穀場那裡聚，原本我以為來的人夠多的了，結果到了打穀場才發現，小春哥竟然又叫來了三輛麵包車，車裡全是人，呼啦啦的從上面下來，跟潮水似的。
之前在撞球廳看到的那個扇風耳也在，他跟小春哥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打開麵包車後備箱的蓋子，從裡面拎出了兩個麻袋，裡面全都是鐵棍，鋼管，自來水管啥的，還有兩把砍刀，扇風耳就讓我們都過來，每個人挑揀件趁手的傢伙。
我和夏天本來上去挑的是一人一根鋼管，但後來小春哥卻過來給了我倆一把砍刀，並不是要真讓我們上去干架，而是給我們防身，他還反覆的囑咐我倆一會要真打起來了，別跟著往上面瞎摻和，躲在麵包車後面撿撿漏就成，千萬別往前沖，不然我跟你姐不好交代！
這種東西，我在電影里見過，半米多長，前面刀口上有一道一道的缺口，大概半米多長，後面繩子一道一道繞起來的握把，以前總覺得很威風，但現實中還是第一次，握上去的時候手都在抖，心裡既興奮又害怕！
等了七八分鐘，對面的人才陸陸續續的過來，大都是從吳塘村裡出來的，村子裡面那些遊手好閒的混混，基本都是二十多歲的，甚至還有七八個三十幾歲的！穿著大褲衩和拖鞋，嘴裡叼著煙頭，好像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
等他們人到齊了，粗略的數了下，發現對面竟然一下來了五十多人，黑壓壓的一片，足足是我們這邊的兩倍，而且手上拿著的清一色都是砍刀和甩棍！
當時我們這邊就慌了，誰見過這種架勢啊，無論是人數還有裝備上，對面都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都別慌啊，對面拿刀只是嚇唬嚇唬人，不敢真鬧事的，反正車子就在後面，有啥情況就往車上跑！」剩下的一把砍刀在小春哥手上，他緊緊的握著傢伙，沖我們喊了句，算是暫時穩住了軍心。
「小春，我弟弟這腦袋不能白開，三千塊還是把他倆留下，你自己選吧！」劉天當時就指了指我和夏天，知道自己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特別囂張的喊道。
小春哥倒也沒怕，明顯不是好惹的主兒，他拎著傢伙往前一站，說：「你他媽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約也約了，飯也吃了，人都到齊了，今天這架還有不打的道理？你要是真牛逼的，就出來跟老子單練練！」
劉天說：「你還別跟我用激將法，小春我知道你打架牛逼，不過今天老子叫的人多，等下叫你跪著走！」
說著，他一招手，喊了聲，後面的人就嘩啦啦的像潮水一般，山呼海嘯的沖了過來，瞬間前面就亂成一團了，叫罵聲，棍棒碰撞的金屬聲，全都混雜在了一起。
當時大晚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我就拉著夏天讓他千萬別莽撞往上沖啊，別到時候叫人給砍了！
其實這時候我心裡更怕，早就嚇的不知所措了，之前那些興奮感和雄心壯志啥的全都不知道丟哪去了，我就跟夏天倆人一起躲麵包車後面去了。
雖說如此，我倆還是有點作用的，呆麵包車後面的時候還遇上了對面幾個想繞后偷襲的，被我倆拿砍刀上去齜牙咧嘴的一嚇，全都嚇的鑽玉米地里去了。
剛開打的形式，我們這邊是處於絕對劣勢的，很快就節節敗退，已經有七八個人躺在地上了，但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公路上經過了兩輛閃爍著紅藍色燈光的警車，發出了刺耳尖銳的嗚嗚嗚的警笛聲，不過應該是去別的地方執行公務，不是沖我們來的。
但就這幾下警笛聲，倒是把劉天那幫人給嚇的慌了神，他們雖然人多，但是嘴也雜，不知道誰喊了句「條子來了，快跑啊」，隊伍里首先就混亂起來。
我和夏天也機靈，見此情形，一臉驚慌失措的就往人群中跑，一邊跑還一邊拚命的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條子來了，快跑啊快跑啊！」
這下就有更多不明就裡的人亂了，看到地上躺著幾個人，以為真出了人命案子，個個都怕惹了官家人，沾染上麻煩，瞬間隊形衝垮了，從前往後的就是一片大亂，整場的形勢也立馬就翻轉了，這下變成劉天那邊的人開始慌不擇路的往後面跑了！
敵人棄甲丟煙槍，我軍乘勝趕路程！
那叫一個勢如破竹啊，很快那五十多人就被我們給打散，全鑽玉米地里去了，因為是半夜，看不太清，而且對這邊的地形不太熟悉，怕貿然追進去中了埋伏，所以小春哥追了一會就不讓追了，回來簡單問了問咱們這邊傷了幾個人，主要是看我身上有沒有挂彩。
見我沒事，他這才放心，然後說那幫條子估計還會回來，這次的動靜不小，讓我和夏天趕緊回學校，然後領著人上麵包車走了。
就這樣，傳說中的打團架就匆匆結束了，雖然我並沒有親身參與，上去掄兩棒子，但也在關鍵時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這對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反倒是讓我特別的興奮和激動！
當地村裡的地頭蛇都被我們給打敗了！當時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不知道這個消息，明天給學校里的人知道，會怎麼傳我呢？
果然，跟我預料的差不多，第二天早上，關於昨晚上在打穀場我們和劉天干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學校，各種小道消息簡直都是滿天飛啊，之前在學校里，人家看到我會說：看，這就是把黃毛給開了瓢的那個愣種！
他們知道我這個人，不知道名字，可自從昨晚之後，早上我再跟夏天去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走在校園裡，就能聽見旁邊人在用一種既羨慕又害怕的口氣說：
「看，那就是高一新的扛把子，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