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8）
弟弟的頭一直沒有抬起來:「我不該想要迷暈哥哥的。但是沒辦法啊，不迷暈你，你怎麼可能會允許我做藥引呢？」
「混帳。」哥哥又是一聲厲喝:「你以為，我在意的是這個嗎？」
弟弟抬起頭，茫然問:「難道不是嗎？」
「呵呵。」哥哥笑了，不知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意思:「你難道忘了我們的身份了嗎？」
「七星？」
哥哥:「不錯。原來你還記得我們是七星。那你還記不記得，七星有什麼特點嗎？」
弟弟答:「怎麼可能會忘記。歷代七星，都是以兄弟的身份出現在紅塵之中，擁有治百病百傷甚至起死回生的能力。」
哥哥又問:「只有這個嘛？」
「嗯？」弟弟埋頭苦思，實在沒想到還有什麼。
「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哥哥不再看著弟弟，而是踱步到一邊:「七星的能力，向來都是兩個人來保管的。但為什麼一定要是親兄弟呢？」
弟弟不語，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哥哥繼續說:「因為七星的能力只有兩個人待在一起才能夠發揮他最大的效力，一個人的七星是不完整的。
誠然，單指愛麗的病，只需要一個藥引足矣。但你知道嗎，無論我們兩個中哪一個犧牲了自己，另一個人就會因為七星的能力不再完整而失去全部力量。甚至於，失去五感以及行走等最基本的生活能力，如同廢人一般。」
「什麼！」弟弟驚訝。
他剛剛才想起來一直被他忽略的七星能力的完整性，可是他不知道七星能力的完整性被破壞后的後果竟然會如此嚴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些啊。」弟弟解釋道。
哥哥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你還準備給愛麗做藥引嗎？」
弟弟面露為難之色:「可是，如果我們不能有事的話，那愛麗的病……」
弟弟突然看到哥哥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貌似得意的笑容，驚喜道:「難道，哥哥你已經有辦法了嗎？」
哥哥轉過身，臉上不無得意之色，擺擺手說:「雖然想法還不是那麼成熟，不過終究值得一試。等著吧，再過幾天我就能拿出一個完整的救治方案了。」
哥哥走到昏迷的我身邊，將我攔腰抱起，緩步走出門外，最後給弟弟留下一句話:「如果你再讓我發現還有這種行為，看我不收拾你。」
看著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阿星這才回過神來，雀躍之色躍然臉上:「愛麗有救了，我不用死，哥哥也不用死……」
可是，他沒看到的是，走過拐角處后哥哥的臉上，那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
十五
月光靜好，從窗外透過的微風輕輕地拂過小柒呆愣的臉龐，沒有一絲波瀾。從身後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卻嚇小柒一跳:「你真的準備瞞著阿星獨自去救治愛麗嗎？」
「你，你醒了啊。」小柒驚的站在床邊。
我看著小柒，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解:「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犧牲自己去救愛麗呢？不要和我說是因為你喜歡她，這個理由遠遠不夠。且不說這段感情對於你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有結果，單你口中所說一見鍾情，就不可能有那麼深的感情基礎。一個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一見鍾情，而且不可能得到的女子甘願付出生命呢？」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小柒驚奇道。他喜歡愛麗這個事情一直被他埋在心裡，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只因為那個女人，他弟弟也喜歡。
我昂起頭看著他，說:「只要我想，在這個莊園內沒有任何風聲瞞的過我的耳朵。」
小柒沉默。
我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小柒繼續沉默，我也不再追問。房內，忽然陷入一片壓抑的靜默之中。
良久，小柒才悠悠地說道:「其實，我不是為了愛麗。」
我抬眼，靜靜地等待下文。
「你說的不錯。我喜歡愛麗，但一見鍾情甚至一廂情願的愛情的確不足以讓我為此付出生命。」
我急忙說道:「那你為何……」
小柒驟然打斷我:「我是為了阿星，為了我的弟弟。」
「阿星？」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
「我們是七星，生來就無父無母。我和阿星兩個相依為命，依靠七星治百病的能力謀得一線生機。從小，只要是阿星喜歡的東西我都會想方設法給他努力弄來。阿星，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所以，即使這一次我們倆喜歡的是同一個東西，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讓給他。
因為他喜歡愛麗，所以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讓阿星和愛麗在一起。為了弟弟，我願意犧牲所有的一切。」
……
默然，唯有默然才能夠表達我此刻的心情。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的心情。
我只能轉移話題:「可是，你不是說七星的能力的完整的，如果破壞了其完整性，另外的部分也為因此受到不可磨滅的傷害嗎？如果你死了的話，你忍心看著你弟弟失去所有能力，失去五感，甚至癱瘓在床嗎？」
「呵呵。」小柒忽然欣然笑了，笑的那樣開心得意:「這一點我騙了他。」
「騙了他？」我疑惑。
小柒說:「不錯，我騙了他。七星能力的完整性的確存在，但破壞完整性的後果完全沒有那麼嚴重。最多，是失去作為七星的本能，今後沒有治百病的能力罷了。至於什麼失去五感，甚至不能走路什麼的，全都是我為了嚇唬阿星而瞎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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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些不忍心繼續問下去了，我終於明白了，這是一個肯為了弟弟犧牲一切的哥哥。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必須要告訴他的。雖然這對他說可能有些殘忍。
「那如果，愛麗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們兄弟倆呢？她根本就沒有愛過阿星，更別說是你了。」我決定開門見山。
不出所料，小柒一聽見這個消息果然一愣。他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這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為什麼不可能呢？她從一開始就從阿星的嘴中得知她的病唯有犧牲你們其中一人才能治好，於是大打愛情牌，先是**阿星，讓阿星對她死心塌地。到最後，無論是阿星還是你犧牲自己，她的病都已經沒問題了。到時候，憑著城主府的勢力以及城主大人對愛麗的溺愛，你覺得你們中活下來的那個人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嗎？」
我直接把我所知道的愛麗的真面目揭露出來了，雖然知道這很殘忍，不過這也是唯一能夠儘快讓他知曉愛麗真面目的方法了。接下來，就看他信不信了。
「你，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小柒的嘴唇在顫抖，很明顯。他有點不能接受我的說法。
「我？」我看著他:「你忘了嗎？我說過的，只要我想，在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一絲風聲能夠逃過我的耳朵。」
「我，我還是不信。」小柒搖了搖頭，依舊是不信。
我沒有能夠直接證明我的說法的證據，但是，對於一個已存在的客觀事實，我們是可以有意的去製造證據的。
「你敢不敢跟著我去試試？」我問他。
「試什麼？」他問。
「試試愛麗小姐的真面目。」我說。
「……」小柒。
「怎麼，不敢嗎？害怕知道真相嗎？」我說。
「不。我是在擔心，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阿星那邊你怎麼讓他知道這些呢？」小柒。
「這個你不用擔心，包在我身上。」我說。
……
十六
「小姐正在閨房休息，沒有老爺或者小姐的吩咐，奴婢不敢放任何人進去。」
我帶著小柒徑直來到愛麗的閨房，既然是想試探真相，那就得直接來找本人。
「那就麻煩你進去通傳一下，就說神醫小柒帶著他的助手前來看望小姐。」小柒拱手對守門的奴婢說道。
「那好，那就請神醫和這位公子暫且在這等候，奴婢這就去通傳。」
我當然不是只帶著小柒就這麼來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也是要讓阿星親眼所見的，否則就以這小心墜入愛河的深度，恐怕不足以拉他回頭。
我事先已經準備好了，我將阿星攝入我的儲物靈戒之中。在戒指裡面，可以看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
沒等太久，通報的奴婢就出來了。
「神醫請。」奴婢恭敬的說道。
小柒整了整衣襟，大步走著。可是，沒走幾步就又停了下來。因為，我被攔在了門外。
「小姐說，只讓神醫一人進去。」奴婢依舊是一副恭敬的笑容。
我不準備硬上，而是看著小柒。
小柒走回來，故意大聲說道:「本神醫這次前來是打算醫治小姐的，沒有助手，你讓我怎麼治病。」
我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一眼小柒，而後站在這等著。
果然不出我所料，從裡屋傳來一聲仿若天籟般的聲音:「讓他們進來吧。」
我與小柒對視一眼，共同朝房內走去。
十七
愛麗非常美麗，側著身子半卧在床上，眉眼間的憔悴給艷麗的容貌增添了一分楚楚動人。但就是這麼一個美麗到極點的女子，在我的心裡對她的評價卻只有兩個字——噁心。
在我看來，外表再美麗的女子，若心靈是醜陋的，那麼她的美貌就一文不值。
「神醫，你來了。」愛麗的聲音很柔很好聽，也許是因為剛剛昏迷過的緣故，略微有一些有氣無力的感覺。
「嗯。」小柒沒有多說話。
愛麗只是瞄了我一眼，便把目光重新聚焦於小柒身上。
「神醫剛才說，找到了醫治我的辦法？」愛麗試探著問道。
小柒眉頭輕挑，不動聲色:「不錯。這兩天我一直在研究，終於找到了能夠醫治小姐怪疾的方法。」
「需要付出什麼難以承受的代價嗎？」愛麗繼續試探。
「沒有什麼代價，只是需要一些比較名貴的藥材而已。」小柒面無表情，他想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可是特意去控制表情，卻反而讓自己的面目變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不過，弄巧成拙。在愛麗看來，小柒的不自然是因為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他的生命。他終於決定犧牲自己，成全他的弟弟。
那一瞬間，愛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縷狂喜。不過很快被他掩蓋了過去。
「那就請神醫趕緊用藥吧。」愛麗迫不及待說道。
小柒按照之前我與他說好的台詞，說:「葯已經煉好了，不過還需要您的一點配合。」
「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我需要讓我的助手採集一點您的鮮血，作為這味葯的藥引。」小柒指著我，對愛麗說。
「沒問題，來吧。」
愛麗答應的非常豪爽，她現在巴不得自己所有的後遺症趕快痊癒。我不無惡意的揣測著，恐怕現在我就算是讓小柒說需要讓他上了她，恐怕眼前這個女人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吧。
我一直垂著手默默地站在小柒身後。此時聽見呼喚，立馬走到愛麗的床前。
「請小姐伸出右手。」
愛麗照辦了。
我作用真氣隔空托著她的手，然後控制一根銀針迅速的望她的指尖扎去，取出一滴鮮血。我沒有用手，因為觸碰到這個女人的肌膚，會髒了我的手。
「這就好了？」愛麗縮回手，問道。
我輕聲答應道:「好了，小姐。」
是的，的確是好了。
那根銀針是我從龍族中的一種亞龍種——幻龍身上取下的一根龍鬚。愛麗被幻龍鬚扎了以後，就陷入了幻境之中。接下來從她的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想讓她看到的東西。
我拉著小柒站到一邊，靜靜地看著。愛麗眼神的焦點不變，在她的眼睛裡面，我和小柒依舊站在原地。而小柒，正準備為煉藥而獻祭。
愛麗閉上了眼睛，因為這是神醫要求她做的。她的表情很忐忑，感受著房間內劇烈波動的氣息。很快，忐忑變成了些許期待，期待漸漸的演變成欣喜，欣喜很快變成了狂喜。她忍不住想要睜開了眼睛，卻被眼前一陣強烈的金光晃的怎麼都睜不開。
金光慢慢消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看見了，原本三人的屋子內只剩下了兩個人。她自己，和她眼中的我。小柒不見了，而我的手中則握著一顆金黃色的藥丸。
「快，快把葯給我拿來。」
此刻，我眼中的愛麗變得歇斯底里，她猙獰的看著她眼中的我。
不，是看著我手中的那顆藥丸。
「拿來。」她的表情是急不可耐的，甚至是猙獰的。
終於，她忍不住了。她跑到「我」的面前，將我手中的金色藥丸奪了下來。沒有絲毫猶豫和懷疑，就吞了下去。
藥丸入口，很快便化為藥水，流進她的體內。
「哈哈哈哈。」她狂笑著，癲狂的笑著。
她提著裙角在屋子內翩翩起舞，像一隻美麗優雅的天鵝，不過，更像一隻醜陋不堪的鴨子。
突然，她停住了。她猛然轉過頭來看著手足無措的「我」，眼神兇惡狠辣。她驟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提到半空中。
愛麗作為城主之女，是有一定的修為的。此刻，在她的眼中，我就像是一隻被她提住脖子的小雞，任她宰割。
她看著被她掐著的我無力的扭動著身子，使勁踢動雙腿卻無濟於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她繼續忘我的大笑著，放肆的吐槽著:「你知道嗎？你必須得死！誰叫你跟了個不該跟的主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