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薄如蟬翼
這一日天氣晴冷,夢雲像往常那樣騎車上班,打掃完衛生坐在電腦旁邊休息。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拿起看來電,是媽媽家的號碼。
拒接回過去問:“喂,我是夢雲,大早上的有什麽事情嗎?”
“夢雲,你快過來,咱媽好像不行啦!”電話那端傳來二姐急促的哭音。
“什麽叫不行啦?你說清楚些。”心糾結的老高。
“我們現在坐救護車去醫院,你直接去中醫學院吧!”不待她再發問,二姐就掛斷電話。
穿上外套,背上包快速下樓去車房取車,風馳電掣趕往醫院。路上遇到同事,拜托她幫自己請假。衝到醫院見二姐正在苦苦哀求醫生救治媽媽,想到生妞妞時沒找熟人吃的暗虧,定定神給朋友打電話求助。
有熟人好辦事,醫院沒有讓先交款再看病,直接各種方案治療。夢雲自覺地去把費用結清,望著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什麽都沒有的媽媽,她心如刀割。
哥哥、大姐聞訊而至,哭天搶地、嚎聲一片。尤其是哥哥跪在媽媽床邊,竭盡全力展現他的孝心,夢雲對此非常煩感。
記憶中,媽媽逢包餃子都要煮熟給哥哥送去一碗,直到她有病後才停止。而哥哥總是在嘴饞、缺錢、有事時才去找媽媽。孝順父母不是聽你說的天花亂墜,而是看你為他們付出多少。而哥哥永遠隻會說不去做,這也是夢雲與他親近不起來的原因之一。
雖然搶救了一個星期,可媽媽始終沒有睜開她那雙飽含慈愛的眼睛。這些年可能在公司每年都參加追悼會,讓她的心變得有些麻木,亦或者對媽媽犯一次重幾分的病情早有思想準備。總之她流不出眼淚,隻在心裏默默祈禱媽媽在另個世界裏愛她所愛、做她想做。
媽媽如爸爸般飛蛾撲火進入那火苗湧動的爐膛內,沒看大家一眼,沒跟任何人告別。夢雲呆呆地貯立在那裏,希望這隻是個噩夢,醒來所有照舊。
因為意見不統一,大家商定把媽媽暫時存放在火葬場,等周年時再議。誰知大姐和哥哥出爾反爾,在祭奠完媽媽後,把骨灰盒搶走藏匿,最後同他們的親生父親合葬在一起。
夢雲哭了,為他們四人從小長大的情份,為待他們的子女如親生,為自己的傾心付出換不回真心,為媽媽是不是心甘情願同前夫合葬…她哭得天昏地暗,從沒見他如此的木風被嚇得不輕,緊緊地摟住她,怕她出事。
從此夢雲徹底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後來侄子登門給她磕頭道歉,她始終不能原諒他們的忘恩負義,幾十年的親情薄如蟬翼,輕輕一戳就破得無法修補。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真誠的勸誡那些父母健在的朋友,要好好對待他們,抽出時間多陪伴在他們左右。很多時候一句輕輕地問候,一個簡單的擁抱,都能帶給他們無窮的快樂!與其若幹年後後悔,不如現在就賦予行動中。
這樣的打擊夢雲承受不來。雖然麵對妞妞時她強顏歡笑,終究掙脫不了自己編織的心網,想要忘記真得好難。
渾渾噩噩度時光。繼父因為年紀太大,一個人居住,睹物思人倍覺傷心,搬去和他的兒子同住。夢雲把屋子簡單收拾後,一家三口搬過來,將那邊的房子重新裝修。望著一天一樣的房間,她的心裏才慢慢有了絲喜悅。
房子整理好,夢雲準備讓它多晾上幾個月。閑下來的她總想起媽媽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為什麽你從不來夢中找我?為什麽你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你在那邊還好嗎?”她時常無語問蒼天。
每次和二姐在路口燒紙錢,她都會說:“瞧!火這麽旺,咱老媽一定能把錢收的幹幹淨淨。”
夢雲跟著她念叨:“老媽,來收你的錢,都收完,在那邊別省,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不夠來找我要。”可是媽媽依然故我,除了更旺的火苗,什麽都不見。
溫雨橋得到訊息後,再次邀請夢雲出遊,木風怕她在家裏悶出毛病,也勸她趁妞妞放假出去散心。於是夢雲安排好家裏的大小事情,拿著溫雨橋在網上幫她訂購的火車票,踏上南下的列車。
雖然頭一次單獨坐車,卻無悲無喜。躺在臥鋪上給妞妞打電話聊天,遙控她早點睡覺,妞妞聽話地上床,和木風沒話找話幾句掛斷電話小憩。
不知為什麽,小時候印象中的火車就晚點,過去這麽多年還是照晚不誤。看看手機上溫雨橋一小時內不斷發來詢問到達地點的信息,無奈地再次回過去說廣播通知大約二十分鍾進站。但願這次說得是真的,心裏惶恐不安從鋪上下來坐到窗邊等待。
隨著火車進站,很多人長出一口氣。一時間有收拾東西的,有打電話的,有呼親喚友的,車廂中嘈雜聲迭起,那些未到站的人也被攪的不得安寧。這能怪誰?誰讓晚點那麽久,將人們的耐性消磨殆盡,互相擔待些吧!
跟著大部隊來到出站口。溫雨橋趕在賓館、出租拉客的人把她包圍前,將她帶離。“我的朋友在等你一起吃飯。”坐上車他笑著說。
“什麽?快兩點還吃飯?”瞪大眼睛看他。
“這有什麽,我們經常打麻將到兩三點出來吃飯,就當給你接風啦!”他不以為然道。
“你不會讓我就這幅模樣去見你的朋友們吧?”狐疑地問。
“你這樣挺好,隨便吃個宵夜,不用那麽緊張。”他側過頭打量她。
“那,你的朋友們在哪兒?”本想申請去洗個臉,讓人家等候這麽久,真不好意思再給他添麻煩。
“他們在賓館的房間裏打麻將,這幾天,我包了幾個房間,全程陪你遊玩。”他的話讓夢雲特別感動。
“謝謝你。”柔聲講。
“客氣啥,你能來,我很高興。”說話間他把車子停到賓館的停車場裏,叫她下車。
“你先進屋放東西,一會兒來隔壁房間找我們。”溫雨橋幫她打開門,插上房卡接通電源。“時間別太長。”出去前不忘轉身叮囑。
“知道啦!我很快的。”把他推出房,鎖好門,快速的衝入洗手間。涼水潔麵,青絲側挽,拍上一層水,素麵朝天背包找他們。
敲開房門,三男一女的目光瞬間匯集到她身上。還是來時穿的衣服,白T恤,牛仔短褲,坡跟涼拖。慵懶地站在那裏,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老溫,這就是你的心上人?真漂亮呀!”一個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問。
夢雲的俏臉微紅,窘迫不安。“尚武,別胡說,我們是朋友。”溫雨橋見夢雲尷尬捶他一拳道。
“我說錯了,是朋友,好朋友。嗬嗬”他強調的語氣讓她越發不自在,裝沒聽見,眼睛看向其他人。
“這是與我合作的老李,那是尚武的女朋友珍珍。走,我們吃飯去。”溫雨橋招呼眾人下樓。幾個人擠上尚武的車,開到一個寫著海鮮城的飯店。
麻辣小龍蝦,小菜、燒烤、啤酒,一會兒就擺滿桌子。胡吃海喝完回賓館,他們吵著繼續打麻將,夢雲困得眼都不想睜。畢竟在家最晚十點就入夢的人,能堅持到淩晨三點,對她來說實屬不易。
溫雨橋說一大早有事,不睡覺沒精神,拉著夢雲各回各屋找周公。“喂,你好!”睡意朦朧的夢雲被床頭的電話鈴聲吵醒,閉著眼睛把聽筒放在耳邊。
“夢雲,我現在要出去辦事,你睡醒可以先去賓館對麵的早餐店吃飯。我回頭帶你轉…”溫雨橋後麵說的什麽她一個字沒聽到,“嗯”了聲繼續尋夢。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打個哈欠習慣性地看時間,九點十分。進衛生間整理好自己,換條過膝長裙撐傘下樓。“姐是來玩的,不是來睡覺的。”告訴自己。
沒有稀飯、雞蛋餅。牛雜麵的顏色看著不錯,吃得人非常多。要上一碗麻辣濃香,質嫩味鮮。“超好吃!”夢雲評價。在周圍轉上一圈,沒看到商場的影子。“還是賓館裏涼爽。”嘟囔著回行。
靠著床頭看電視,換到第二輪時,聽到敲門聲。透過貓眼見是溫雨橋,打開門讓他進屋。“不好意思,我回來晚啦!尚武他們在飯店等,你收拾一下去吃飯。”他邊道歉邊催她。
“我不用收拾,走吧!”夢雲拎包同他出門。
坐上車溫雨橋說去王尚武同學開的飯店吃飯。 “王尚武,是他家人崇尚武術的意思嗎?還是他們家誰會武功?希望他也會。”夢雲對王尚武的名字頗有興趣,腦補它的含義。
“他爸姓王,他媽姓武,誰在上麵都行。”溫雨橋的解釋讓她愣在哪裏。雖然不明白,但他壞壞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還是不問為妙。“不管他爸媽誰在上麵結果都是有他。嗬嗬”他笑得很大聲。
“溫雨橋,你要死呀!什麽時候學的這麽壞?”夢雲的臉比塗抹胭脂還紅,伸手用力在他的胳膊上猛掐。
“老溫,你倆這是幹啥呢?”車外冷不防傳來的問話聲,驚的她趕緊收手,抬頭往側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