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情深緣淺
剛到院門口，夢雲就從自行車上蹦下來說：“張晨，你趕緊回去吧！別讓他們三個等急了。”
“這麽晚，不用我送你進去嗎？”張晨問。
“不用，都到家門口啦！還能有什麽事呀！”夢雲嫣然一笑。
“那行，我看你上樓就走。”他還是不放心。沒辦法她隻好快速跑向樓棟，回頭見他跟到拐彎口看著自己，回頭衝他笑著擺手上樓。
躡手躡腳開門進屋，從門邊看到媽媽屋子已沒有亮光,鎖好門溜進房間換衣睡覺。傾斜的陽光柔順地照射在夢雲身上，睜開那雙清沏、透明的眼睛看著窗前婆娑的樹影，腦中又閃現出木風的身影。
“秋涼飄落葉，簾卷西風愁。
夢裏憐花謝，醒來枕空寒。
似水流年匆匆過，彩蝶翩躚故人來。
夜漏更聽梧桐雨，淡淡相思寄月傳。
莫道清荷香結藕，千絲萬縷繞心頭。
曉看霜紅景色麗，滿目陽光雨亦晴。”
今天是星期六，這無聊的時光要怎樣渡過才好？不自覺的輕歎一聲，下床整理自己，收拾房間。吃完飯衝完澡，發覺才九點多，去看看冬青回來沒？
頂著半幹的頭發，穿上那條自己出品的前麵係扣淺紫碎花長袖連衣裙，搭配一雙白色軟底平跟皮鞋，踩著慵懶地腳步朝樓下走。
去到她家，她竟然不在，剛要返回，就見她急慌慌進來。“走的這麽急，怎麽啦？”望著她氣得嘴唇都有些變紫的臉問。
“我剛跟李強吵過架，讓他家人幫我調工作，他家人竟然不管。氣死我了！”她臉色鐵青坐在床邊大口喘著粗氣。
“為什麽呀？是幫不上還是不想幫？”夢雲迷茫地問她。
“為什麽？怕花錢唄！就這樣兒還想讓我跟他結婚？門都沒有。”冬青忿忿不平。
“你冷靜點，李強怎麽說？”開口勸她。
“他說他爸媽怕花錢給我調好工作，我再不跟他結婚，就賠啦！你瞧他們說的都是什麽話？氣死我了！”她渾身發抖著。
“王冬青，王冬青。”外麵傳來李強的叫聲。
“你來幹什麽？我不想見你。”冬青嚴厲地說。
“有話你倆出去說，你忘了玲玲在家嗎？”夢雲提醒她。
“怎麽把她這個小人精給忘記啦！我真是給氣糊塗了。”她恍然驚醒。
眼見玲玲從那屋好奇地探出頭，冬青趕緊走到屋門口拉著李強朝大院外走。“別叫啦！ 我們去外麵說，讓院裏的人聽到不好。”畢竟這個大院中住的不止他們一家。
“剛才叫冬青的是誰？是她交的男朋友嗎？玲玲轉著眼珠問。
“可能是吧！誰知道能不能談的成？”夢雲邊朝門口看邊隨口答她。
“他是做什麽的？怎麽聽著聲音有點耳熟呀？”玲玲又問。
“不熟悉才怪，前一段剛來過你家搞人口普查，聊有一下午，怎會沒印象？”心裏想著嘴上卻說：“誰知道呢？我也隻見過一次。我先回家啦！”不等她再問就逃了出來。
走到胡同口，遠遠看見他倆在離冬青家不遠的拐彎口拉拉扯扯。“要不要過去呢？還是不去了，他們的事情還是讓他倆自己解決吧！有事冬青會去找我的。”想清楚回家。
晚上一個人看著電視為冬青擔心，忽然有陌生的女音在樓下叫她的名字。“花夢雲，花夢雲…”
伸頭看窗外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兒正仰頭衝樓上不停地喊，而她身邊站著的竟然是多日未見的李斌，心跳莫名的加速。“你倆在樓下等我會兒，我馬上下來。”飛快地換鞋、背包、鎖門跑下樓。
“你怎麽來啦？李斌，這麽長時間沒見，你現在做什麽呢？”那張依然陽光的娃臉，見到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久不見夢雲，有沒有想過我呀？”他如星的眼睛彎成月牙調皮地問她。
“當然有了，我還以為再出見不到你啦！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家呀！嗬嗬。”夢雲笑靨如花。
“花夢雲，你隻顧著跟他聊的起勁，是不是把老同學給忘記啦？”女孩兒不滿地抗議。
轉頭仔細看她，隱約有些印象，卻記憶有些模糊。見她一幅懵懂樣兒，女孩兒更加不滿地說：“我是琳琳呀！初中時我們前後坐的，你怎麽會不記得我呢？好傷心呀！嗚…嗚…”她假裝痛哭狀。
“對呀！這是琳琳，我們前後坐有兩年，我怎麽沒認出她呢？不過說實話，她這會兒的樣子真得跟記憶中無法重疊呀！”硬著頭皮說：“琳琳，對不起，我的眼睛本來就近視，而你的變化又實在太大，一時之間沒認出你，我向你道歉，你別生氣好不好？”
見她態度誠懇，琳琳破涕為笑：“沒關係，夢雲，我逗你玩那！咱班不止你一人沒認出我，現在見過我的都不敢隨便認我。嗬嗬”
“琳琳，說實話，這才幾年，你的變化怎麽這樣大呀？是不是吃減肥藥啦？”初中的時候這個琳琳號稱打遍班中無敵手。不僅因為她的個子很高，重要是她的噸位太大，連最強壯頑劣的男生，到她那裏都被輕鬆摔倒，虐得服服帖帖、不敢言戰。
“我吃過一些減肥藥，關鍵是多運動，少吃肉，多吃菜，一天兩頓飯。剛開始的時候很痛苦，不過想起同學背後叫我‘大胖子’，就咬牙堅持慢慢習慣就好。瞧！我現在是不是變漂亮啦？”臉上苦澀的笑容昭示她一定受了不少罪。
“何止是漂亮？簡直是太漂亮啦！”真心的誇讚她。
“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她靦腆的笑笑小聲說。
“你和李斌怎麽會一起來找我呀？”納悶地望著他倆。
“我和李斌是小學同學，他爸跟我媽在一個單位兩家很熟的。”琳琳搶著回答。
發覺過來過去鄰居的異樣眼光，夢雲問：“你倆去我家聊會兒，還是去街上隨便轉轉？”
“我們去街上轉轉，當是陪我運動吧！”琳琳趕緊說。
“你現在是不是運動上癮呀？已經夠漂亮啦！不用再減肥了，瘦的太狠也不行的。嗬嗬”夢雲笑她。
“你還別說，運動習慣了，一天不出去轉，我就渾身難受。不過我早就不減肥啦！現在隻是鍛煉身體而已。”琳琳走到他倆前麵。
“李斌，你什麽時候從老家回來的？現在做什麽呀？”得空問他。
“我是前幾天才剛回來，這段時間我爸媽一直在討論我去哪兒開服裝店的問題，他們想讓我去大城市開，那裏人多賺錢也多。我想在這裏開，正在和他們商量。”他悠悠地說。
三人說說走走，聊有一個多小時，在李斌的一再要求下，坐到路邊的小攤上一人喝了瓶汽水，琳琳和李斌才將她送回家。見琳琳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夢雲自覺地問：“琳琳，你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還是讓李斌跟你說吧！”她轉身跑出很遠。
“李斌，你們有什麽事找我嗎？”扭頭不解地問他。
“夢雲，我，我，我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他用力搓著手說完緊張地盯著她。
“什麽？”腦中短暫空白後。“咳，咳”清清嗓子不知該怎麽跟他說，窘迫地站在那裏。
“夢雲，第一次在裁剪班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你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質吸引著我，讓我不知不覺為你著迷，你的一舉一動都時刻牽絆著我，讓我為你寢食難安。
可我總是怕你拒絕，沒有勇氣向你表白。要不是琳琳看我痛苦說認識你，願意陪我來跟你說，我想我會繼續沉默下去。
這次我專門為你回來，你若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把店開在這座城市，與你一起好好經營。夢雲你能答應我嗎？”他一口氣說完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就停在那裏好像在等待她的決斷。
認真看他，果然是有些憔悴，可惜自己根本給不了他承諾，又該怎樣不傷害他呢？曾經想過他這樣的男孩兒要怎樣的女孩兒才能配上？卻從來不知道他對自己早已情根深種。“你要一直沉默該多好？”
強忍住心痛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李斌，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能認識你是我最大的榮幸，和你相處的這段快樂時光讓我終生難忘，我會永遠珍惜這份友誼。若你願意，我做你的妹妹可好？”
“我已經有個妹妹，不需要你這個妹妹。”他聲音顫抖有些激動地說。
“可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終於說出那句殘忍的話。
他愣在那裏，久久不語，空氣中仿佛有什麽碎裂的聲音，壓抑的她喘不上氣來。“他對你好嗎？我們真的沒有可能嗎？”李斌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問。
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看著他的鞋尖點點頭。“你若一日未結婚，我就等你一日。”語落他轉過身沒有回頭倔強地離開。她永遠看不到他那張淚流滿麵的臉。
呆呆地站在那裏，望著越走越遠最後模糊在眼前的背影，任淚滴從眼角墜落，夢雲心痛不已。許多時候兩個人之間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奪目的火花，卻注定隻是擦肩而過，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他真的會等我嗎？”耳邊想起他繾綣決絕的話語。今夜該怎樣渡過這個傷心的夜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