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過去的孩子快樂多
看著窗外帶著陰鬱的天空 ，夢雲喃喃地在心裏問：“爸爸，你現在究竟在哪裏呀？你在那裏還好嗎？希望你能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生病，不再痛苦…”
眼淚快要落下時，忽然同桌菲兒推了推她，並遞過來一張紙條。
睜大眼睛吸吸鼻子夢雲打開紙條，發現上麵寫著一句話：“你怎麽了？”落款木風。
扭頭向後正對上他那道關切的目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他搖搖頭，轉回頭繼續想著心事，不再看他。
過了一會同桌菲兒又拿來兩張紙條，一張是木風的上麵寫著：“出什麽事了？需要幫忙嗎？”
另一張竟然是張夢語寫的：“你怎麽啦？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給我說說，說出來心裏會好受點。雖然我不一定能懂，但一定會是個好聽眾。”
“這個夢語還真是個有心人，也許能象過去一樣再交到一個知心朋友呢？”想到這裏，
夢雲提筆寫道：“我有心事無數，不知與誰能共？茫茫人海中路人如毛，知音無蹤，難住，難住。”
跟菲兒交待句給張夢語後，紙條就悄悄地傳遞走了。再次回頭對木風笑著搖搖頭，用口型說一句：“我沒事。”
也不知道他看懂沒有就轉過身子，不再看他。、
不大一會夢語的紙條又被傳回來，菲兒捂著嘴低聲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無聊的發會兒呆罷了。”
一邊對同桌笑，一邊打開紙條：“你有心事無數，我願與你同處。茫茫人海中路人如毛，知音眼前，且住，且住。”
清秀的字體映入眼中，一瞬間也映入夢雲的心中。
提筆又寫道：“你友我友大家皆友，你心我心大家皆心，若是你心如我心，我自我心似你心，難得有心。”
再次看到夢語的紙條時夢雲笑了起來：“你友我友大家皆友，你心我心大家皆心，我心自是如你心，你心應是如我心，大家同心。”
“沒看出來，班裏竟然有這樣一個才女，我寫的東西她能看懂，也能對上，真是太難得了。”
耳邊傳來下課的鈴聲，夢雲收起紙條，對夢語笑著點點頭，夢語也笑著對她點點頭。
“你上課時跟張夢語在幹什麽？為什麽一直在傳小紙條？有什麽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嗎？”小寧推她轉身問。
“沒什麽，隨便聊幾句，她問我怎麽啦？我說沒什麽，她不相信，我多解釋了幾句而已。”夢雲道。
“就是就是，你上課時到底怎麽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看到木風一直在後麵看你。”小寧問。
“真的沒什麽，隻是無聊的發呆，再加上天氣太陰有點悶，如果真有什麽事我會不跟你說？”夢雲逗她。
“沒事就好，哪天我們湊個星期六的下午，去看錄像吧！上次看得的確不過癮，還有一部隻看個開頭。”小寧一臉可惜樣兒。
“好呀！你跟高山他們商量好，通知我一聲就行，反正隻要把家庭作業寫完我就沒別的事。”夢雲對她說。
“那行，這幾天我有空，就去問他們，本來想咱倆去就行，不過聽說錄像廳裏魚龍混雜，女孩子去容易惹麻煩，安全第一，還是叫上他倆吧！”小寧笑笑說。
上課的鈴聲打斷她們兩個的談話，這節課是夢雲比較喜歡的數學，打起精神認真聽講，努力不再受昨晚那個夢的幹擾。
夢雲發現很多數學題隻要看懂每一章前麵的例題，練習題和作業多半就能做對。
所以在家空嫌的時候她會提前看看數學書中的例題，這樣上課的時候會感到輕鬆很多，聽課時也感到越聽越清晰。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學生上學除了課堂練習，各科的家庭作業也不多，大街上更沒有形形色色的補習班和特長班，所以學生們自由支配的時間很多。
由於每個家庭中的孩子都不少，各家的生活水平也大相徑庭，父母們大多在單位中為養家糊口忙碌，對子女的管教不是太苛刻。
很多的時候都是大的看小的，連幼兒園都不用上。可是夢雲一直覺得那個時候的孩子比如今的孩子快樂多。
雖然沒有現在孩子的物質豐富，沒有現在孩子的錦衣玉食，更沒有現在孩子的“與時俱進”，電腦、手機、上網樣樣都懂。但是他們有很多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並想做的事情。
他們能夠隨時隨地招來幾個貼心的小夥伴兒，一起做各種遊戲，跳皮筋，跳大繩…一堆沙子，幾塊加水的黃泥，就能玩一下午。
幾張自己疊的紙麵包，紙三角、就能快樂一天。一本看不清圖案的小人書翻了又翻，幾張破舊的小畫片直拍到手紅。
為數不多的空地上，到處都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孩童身影。公園收費的時候，有好多孩子翻牆進去，後來圍牆拆了免費，去的人就更多了。
夢雲也曾經為了好玩跳過一次，結果差點跌進大坑，嚇個半死，然後從此發誓不再幹這種傻事，每次都規規矩矩的從正門進入。
由於路麵窄汽車又少，還能偶爾見到牛車、馬車或拉著平車的人經過，最多的就是自行車，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大人們一下班，孩子們就會爭先恐後結伴推出一輛或幾輛輪著騎。夢雲騎自行車的技術就是在這種跌倒起來，再跌倒再起來的頑強下學會的。
如今再回想，幸虧那時候的自行車質量真的很好，否則早就被摔的七零八落、屍骨無存了。
到吃飯的時候，孩子們經常會端著飯碗跑去別家串門，各家大人也都不在意，說不定隨處還能混上幾根菜吃那！嗬嗬…
由於孩子們的聚堆，大人們也會經常湊在一起下棋、打牌。不象現在一下班就各回各家關上門，左鄰右舍都認不全。
很多家連溫飽都成問題，隻嫌孩子多，哪有時間去想拐賣孩童的事情？
不像現在一家隻有一兩個，這樣嫌髒，那樣怕碰，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更有黑心人販子的禍害，嚇的大家寧願把孩子關在房間裏，也比丟了強。
學校每年都舉行運動會，雖然夢雲的體育不好，但每次都會和同學一起為本班選手呐喊加油。
而且最讓人喜歡的是開運動會時，不用上課也沒有作業，同學們坐在操場上除了感興趣、加油的和參加的選手，其他人可以自由聊天或看課外讀物。
學校還經常舉行各種活動，有常見的唱歌，跳舞和朗誦，還有放風箏比賽，每當看到那隨風起舞、形態各異的純手工風箏，夢雲的心總是會跟著它們四處遊蕩。
恍惚間自己就是那一個個美麗的風箏，翱翔在廣闊的天空裏，隻要線足夠長就能去到任何自己喜歡、想去的地方。
沒有煩惱、自由自在，尋找著隻屬於自己的天堂。
冬天天氣很冷，常常看到屋簷下結成的冰柱，有粗有細，有長有短。
雖然夢雲很怕冷，但是偶爾也會找根竹竿或石頭，挑根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冰柱，把它敲下來用水衝一下，放進嘴裏舔著吃。（現在的霧霾太嚴重，冰柱早就不能吃了）
那種透心涼的感覺真是舒服。有時晚上衝碗糖水放到窗外，第二天醒來就能吃到帶有甜味的冰塊，真是又環保又解渴。
學校的每個班裏都用磚頭砌了一個煤火台，煤炭由學校統一供應，各班的值日生輪流看護。
盡管沒有達到整個教室都能暖和的溫度，但是老師用賣費紙積攢的班費，為班裏買了燒水壺，每天大家都能喝到熱水。
到了下課同學們也能圍著它取會暖，還有的同學帶了涼蒸饃放在火口的四周烤焦了吃，每到這時陣陣饃香味總會勾來一群哄搶的“餓狼”。
哪象現在，學校雖然每個教室都裝有空調大櫃機，但是炎熱的夏天、寒冷的冬季真正開著的有幾家？根本就是樣子貨。
喝杯水還得自帶，尤其是冬天，孩子們的水壺保溫好的，能撐一上午，保溫不好的，想喝時又冰冷的難以下咽。
教室裏除了上課，總是嘈雜聲不斷，由於外麵寒冷，大家都躲在教室裏，實在無聊時，精力旺盛的男孩們會玩一種不知為什麽叫做“擠尿床”的遊戲。
一大堆人貼著牆壁全部往教室的一角用力擠著身邊的人，誰先被擠出來，就算誰輸，在牆角堅持時間最長的算贏。
到了後來大家也沒了講究，被擠出來的又重新排到最後接著擠，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他們才會一哄而散，滿頭大汗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那個時候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是很單純的，老師的教課水平也都基本相同，先按著教學大綱自己寫好教案（這叫備案），然後按部就班的把課本上要求學生掌握的知識傳授給他們。
老師們從來不會嫌棄哪個學生家裏太窮太髒，也不會因為刻意去討好某個領導而對他們的子女特殊對待。
也許他們的學曆不是很高，但他們至少是“純粹的”教書匠，不會參雜太多亂七八糟的因素在班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