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眾矢之的
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
如今的崔家就是這麼個境況。本就已是一身騷氣的博陵崔氏，在第三日的最後一天受到了一個致命的打擊。
有人在魏王府中搜查到的信件中發現，博陵崔氏與魏王來往的密函。其上詳細記載了當日李道宗玄武門反叛的所有過程。
而且這封密函是在李世民寢宮失火前便已經到李泰手裡了。也就是說無論是李世民的寢宮失火，還是後來的阻攔李碩孫思邈進攻，再到李道宗玄武門反叛。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時至今日，這個『幕後黑手』終於出現了！所有的『證據』都能證明是博陵崔氏一手操控的。
此時長安崔氏的家主崔岩早已是六神無主，他心中很清楚，那些莫須有的『證據』都只不過是李世民想要對他崔家下手的一個理由罷了。
若是此時有人據理力爭的話，那便會發現，這些證據其實有很多漏洞，最明顯的就是將魏王李泰徹底摘了出去。
如此一來，李泰之前的所作所為便成為了被動的，又或者說是受到了博陵崔氏的險脅迫。
當然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崔家要完蛋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沒有人再會為崔家出頭，就連滎陽鄭氏與太原王氏都公開表明要將此事『追查到底』。
換一個意思就是，他們已經決定捨棄博陵崔氏了。如今的崔氏亦如眾矢之的。
只要此次案件『水落石出』。就算李世民不出手，光是民間的流言蜚語，就足以將崔氏顛覆了。
第四天，金吾衛統領秦懷玉率兵兩千包圍了崔宅，崔氏名下所有的莊子生意被全面查封。
而後，長安崔宅被金吾衛奉旨抄家，一輪搜查之下，所得的東西讓秦懷玉面色大變，當即下令封鎖消息。自己則快馬趕回皇宮稟報。
沒有人知道金吾衛從崔宅中查抄到了什麼，只知道秦懷玉的走出來時，臉色難看到極致，一刻都不敢耽誤，飛奔會皇宮。
正午時分，李世民下旨昭告天下。博陵崔氏，勾結聖教，策劃玄武門反叛，意圖謀反。崔家族人，定遠將軍崔遠山，私通西突厥，坑殺姚州百姓萬餘人。
長安崔氏家主崔岩，以蕭白衣脅迫火藥坊督造使李碩交出震天雷秘方。並將此事嫁禍給魏王李泰。
今以查明！命大理寺立即搜捕長安崔氏所有族人，三日後，斬首示眾！
很強勢的手腕，幾乎沒有給崔家一絲辯駁的機會，便將所有的罪名定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崔宅的後院中，找到了大量的硫磺與硝石。
震天雷的原料也不算什麼大秘密了，有不少官員都知道。而且自從震天雷開始製造之後，硝石等原料便被列為禁品。民間想要使用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才可。
而且最離譜的是硫磺。如今在長安城，一兩硫磺的價格敢比一兩黃金。物以稀為貴嘛。
如今在蕭家搜出這麼多硝石硫磺，那其中懸疑也就不言而喻了、此消息一經傳出，之前凡是與崔家有過關聯的，紛紛開始遠離，而且十中有八。九更是拼了命的落井下石。試圖以這種方式為自己證明清白。
當崔氏族人被押解出來時，許多人還是一臉蒙圈，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被扣了一身屎盆子，而且是掉腦袋的那一種。
被人押解著的崔岩頹唐走出崔宅，當看到人群中的人時，原本已是面色如土的他忽然激動起來，雙眼死死地盯著來人，咬牙切齒道：「李碩！」
若是他此時還弄不清形勢那也就白活了。這很明顯就是李碩與李世民合夥演的一齣戲罷了。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翌日，太極殿。
今日朝會來的人依然許多，但每一個都低著頭，全然沒有往日的激情憤慨。寂靜的朝堂讓李碩不禁都產生了錯覺。自己是不是走錯朝堂了。
直到李世民坐上龍椅，殿上依然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秉著呼吸，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若是說此時還依然不具的人，除了李碩，便只有李泰了。
此刻的李泰那裡還有之前的委屈，面色紅潤嘴角上揚，挑釁一般的看著李碩，好似在示威，又好似……鄙視？
好吧，不跟你一般計較。李碩撇了撇嘴。
殿上君臣今日彷彿很有默契一般，君王喝著茶水不說話，臣子低著頭不敢說話，一時間氣氛尷尬到極點。
過了好一會，李世民微微挑了下眼皮，身旁的宦官立刻會意，尖著嗓子道：「眾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只見李泰立刻站了出來，跪地道：「啟稟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講！」
平靜了一下神色，李泰立刻換做一副委屈的模樣道：「啟稟父皇，如今蕭白衣之案已經明了。可李碩之前對兒臣惡語相向，更是語出放肆，請父皇治李碩犯上之罪！」
真是屬狗的啊！李碩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何歷史上李世民最後選擇了讓李治繼位。
若論才華，諸多皇子中，李泰無疑是最有文采之人。若論恩寵，李泰怡然不差，當年剛封魏王之時，待遇便已和太子無異。
反觀李治，性格懦弱，優柔寡斷。不論是才學還是聰慧都不及李泰。但他有一點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那就是誠心。無論對朋友還是對朝臣，李治永遠都是一副彬彬有禮，老實巴交的樣子。說好聽的是真誠，說不好聽，就是傻。
可轉念想想，試問若是選皇帝，他們是願意擁戴一個滿心陰狠手段且睚眥必報的李泰，還是願意擁戴李治這個老實蛋？
而且，人都是會變的。沒有人天生就會做皇帝。若干年後，待到李治能夠獨攬超綱時，那個時候的他還會是那個老實蛋嗎？
他老爹怎麼樣，想當年的秦王多麼的義薄雲天，多麼的愛民如子……不管是杜撰也還，還是事實也罷。
如今再看他，帝王就是帝王。所有的前塵都會在哪一個發生改變，李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