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再踏歸途（第一更~~~）
殺戮從來都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者，方為大道。李碩『異地而治』的計策再一次刷新了李世民的三觀。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對待降軍都是那幾種辦法，要麼就是坑殺，要麼充作勞力奴役。然而不論那一種，都沒有很明顯的利益。
但若是按照李碩所說的這樣，將那些異國軍隊放逐到東南邊境，那就不一樣了。不僅能實現利益最大化，而且李世民的盛名將會再次攀上一個新的高度。
試想，一個連敵人都不忍傷害而選擇放逐的君主，或許在官員看來這是腦子有泡，但是在百姓看來，這一定是個寬厚仁慈的君主。
不過這個計策雖好，但施行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各國加起來的降軍足有十幾萬。就算是留下了一部分，那人數也最少在十萬上下。
若是留下的太多，那草原這邊將會不好掌控。可若是留下的太少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這個數字是李碩與李世民一起商討了幾日，方才定下來的。
等到敲定了這件事情，李世民倒也爽快。直接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李碩。留下了五萬騎兵全部交由李碩掌管。
而李績則是帶著剩餘的軍隊，看押著十餘萬的異國俘虜轉道越州。
一切的發展都很順利，李世民彷彿已經完全信任了李碩。這也正好附和了他之前的計劃。只要這裡由他掌權，那麼李柔的歸屬就好安排了。
……
翌日清晨，李世民悄悄率領著千餘禁衛離開了邏些城。然而臨行時的那番話，卻讓李碩頓時皺起了眉頭。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很多事情別人不說，但並不代表你就掩藏的很好。
至少李柔的事情，李世民已經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包括李婉兒與他之間發生的種種。
故而在李績的大帳中，李世民直接了當的告訴了李碩。李柔，不可帶回長安！
換種說法就是，他可以允許二人只見的關係。但李柔絕對不可出現在長安。與軟禁和放逐相比，這也算是另一種恩賜了。
……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李碩儘可能快的將所有事情全部搞定。邏些城想要遷徙的五六萬百姓，被李碩以神罰降世的借口，忽悠到了雲林以南。
而原薛延陀部的百姓，則是被強行放逐到了六昭，南昌等一些土地貧瘠物質匱乏的小國領土中。
連帶著一些異國皇室之人，均被分散到各個地界。草原上，每一片土地上都會充斥著各種焦灼的勢力。
整個草原與大漠被李碩以強硬的手段全部清洗了一番。而莫淼則被李碩留在了定襄城，三萬大唐騎兵與周延一起共同治理定襄。
可以想象的是，等到三五年以後，等到這些人你爭我奪殘殺弩盡之時。這裡有將會怎樣一番景象。從貧瘠到富庶的轉變中，又將會埋葬多少白骨衣裝。
邏些城，李柔的寢宮之中。李碩目光明然的躺在床上。懷抱中相擁的李柔，用力的摟著李碩的胳膊。就算是睡著了，也仍然死死地拽著一片衣袂。
離別總是傷感而又無常，雖然二人都不曾講明過要分離的時刻。可同樣也明白，這一天終究會到來。
看著沉睡中的李柔，李碩輕聲微嘆。儘管他智謀無雙又怎樣，面對這個被強行捲入亂世中的女子，他很想做點什麼，卻什麼也不做不了。
若李柔不能回長安，那麼這裡也許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如今的邏些城已經被大唐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包括吐蕃的皇室中人也都已被李碩以各種理由，放逐到草原的天南海北。整個皇室之中所有的金銀財寶與一切值錢的東西，都已被唐軍搜刮的片瓦不留。
作為這場『搶劫』的發起者，李碩秉承著『公正，透明』『大公無私』的原則，將三分之一的財物悄悄的扣進了自己的口袋。
開玩笑，小爺提著腦袋拼死拼活了這麼久。一番不疼不癢的封賞就想打發了？雖然回去之後的分封定然少不了。但和那些光燦燦黃橙橙的金銀相比，什麼官位爵位，都是浮雲。
邏些城的皇宮作為廢棄之所，被一個有錢的大唐富商，以一千貫的價格買了下來。這讓那些遷徙而來的許多異國商人們很是受傷。天空中彷彿飄著大大的兩個字『黑幕』！
一千貫誰沒有啊！憑什麼不能價高者得？憑啥要有種族歧視呢？不過他們也清楚，就算是有人出得起價格，但有命住沒命住這是個問題。
因為邏些城與所有的降國城池都不同。這裡不僅有各個國家的小勢力。而且還駐紮了一隻五千人的大唐軍隊。
用李碩的話來說，邏些城地勢險要，形勢複雜。為了避免暴亂，故而需要重兵把手。
可既然是重兵把手，那你們倒是去守城啊！全部駐紮在皇宮周圍是什麼鬼？
當然，提出這種抗議的，不管是大唐人還是異國人，全部都被李碩打了板子。很痞，很不講理。
……
貞觀十六年，八月初三。
李碩率領西征剩餘的兩萬大唐府兵，終於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邏些城下，剛剛被放逐到這裡的各國百姓，紛紛『自發』的來到了城門口，成群結隊的為大唐將士們送行。
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很直接的表現出他們心中的不情願。別說送行了，估計這些人心中都在想著，若是能讓這群人在路上忽然嗝屁了那該多好。
沒有正經的相別，也沒有真心的相送。因為這裡，沒有親朋。可是城樓上，此時一個身著大唐宮裝的女子，卻是淚眼婆娑。
大軍即刻啟程，李碩行在最後。雖未回頭，卻是馬步悄然。彷彿不願快走一步。
裴行儉護在李碩身邊，回身望了一眼后，輕聲道：「將軍，你看那城樓上，好像是文成公主。」
作為李碩的親衛兼下屬，二人之間的事情早已是一清二楚。只不過他不明白，為何二人相互依戀，卻連個告別都沒有。
「走吧。」
李碩行在馬上，長嘆了口氣，猛地揮下了馬鞭。馬嘶長鳴掀起漫漫塵土。他終究不敢回頭。
他怕一回頭，便再也走不出這邏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