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進退難擇（第一更~~~）
如果姚州給他的感覺是破舊，那麼眼前的定襄就只能用荒涼來形容了。
這裡的大唐人不多，大多都是各國的流民為了躲避戰亂天災而躲到這裡來的。
在加上如今西突厥進駐了定襄，定然會不留餘力的肅清城中其他勢力。所以當李碩走進城內后，幾乎一個百姓都沒看到。
李碩眉頭微皺，道：「敢問可汗，這定襄城的百姓哪裡去了？」
俟利苾隨意的笑笑，道：「大人可是在擔心大唐的百姓？這你儘管放心，城中的大唐百姓都被遷至到了城西的坊市裡。」
李碩的猜疑心很重，雖然他曾今自詡司馬，但他還是不夠隱忍。或許也沒有人家活的命長。
在他的心中，或許有名族大義，悲天憫人的這種英雄情愫，但他也同樣明白。若想要好好活下去，這些所謂的英雄情愫必須摒棄。
從進城到現在，他基本已確定了一件事，這定襄怕是早已被西突厥掌控住了。不然為何他都進城了，卻還是不見這定襄刺史露面。
並且西突厥對於他的到來，擺明了就是不歡迎嘛，傻子都知道他來這是奪權的，一旦定襄的控制權掌握了在了大唐手中，那麼這西突厥可就是砧板上的魚了。
是死是活，全憑大唐的心情好壞。
儘管李碩很不願意攪這淌渾水。這定襄城也沒有什麼金山銀山。
萬一西突厥破釜沉舟而給他來個瓮中捉鱉，……那可就冤死了。
所以李碩果斷拒絕了俟利苾『一起駐守定襄』的邀請。並且下令讓大軍在城外紮營，帶著裴行儉與林叔一起去了刺史府。
倒不是他想去，而是不能不去。如今什麼情況都還沒有搞清楚，萬一那個倒霉的定襄刺史已經被西突厥咔嚓了，那他就不得不考慮，是幫忙還是開戰了。
刺史府的樣子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和姚州的那個魏府有得一拼。現在想想自己在長安的宅子……他不禁暗暗慶幸，幸虧小爺沒有穿越到這定襄。
門口站著十來個值守的西突厥府兵，門楣上掛著一面掉了漆的牌匾，上面書寫著的乃是大唐的字體。
「可汗，不知這定襄刺史此時身在何處？」說完李碩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整個府邸中，光是看得見的守衛就有兩百多人，分別散落在各個角落，來來往往的巡邏著。
俟利苾聞言微微一笑道：「李大人放心，周刺史此刻正外出巡視去了，本汗這就派人將周刺史喚回來。」
李碩連道「多謝」，對於俟利苾這種喧賓奪主的態度仿若沒有看到一般，隨著眾人進到了大堂。
本來也就是牛馬不相及的兩撥人，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寒暄可言。李碩自顧的抿著茶水，靜等那位『周刺史』的到來。
然而俟利苾所說的外出巡視這種理由，他是一萬個不相信的。若他是西突厥的人，又豈會放任一個大唐的官員來治理定襄。
不多時，從門外走進來了一行人，為首的那人一進門便恭敬的向李碩施了一禮道：「下官定襄刺史周延，見過欽差大人。」
周延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身軀偏瘦，面容更是清減，頜下一縷三寸清須，端坐在席案后目不斜視，不怒而自威，單看相貌，倒也說得過去，像是正經讀書人的模樣。
而李碩在打量周延的同時，周延也同樣在看著他。神色中有些驚訝，也有些失落的樣子。
在周延看來，他太年輕了，頂多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雖然溫文爾雅，面帶微笑。行為舉止也還算彬彬有禮。
看怎麼看也只不過是一個世家子弟罷了，那種少年郎的不羈與悠閑。甚至都讓他感覺這小娃娃怕是來鍍金的吧。
不過想想如今定襄的局勢，怕是沒有那個世家子弟腦子抽風，跑來這裡鍍金。
定襄地處偏遠，又是三國交界之地，消息也難免有些閉塞。至於李碩到底是那個世家的子弟，他還真不好猜測。
二人相視無言了許久，李碩才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道：「周刺史有禮了，在下李碩初至定襄，對這城中之事也是知之甚少。日後還需周刺史多多指正了。」
很滑溜的一句話，不溫不火，也沒有絲毫少年得志的那種傲氣。周延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起面前的這少年。
周延神色一晃，一副『地主之誼』的樣子，張開雙手，大方道：「大人一路風塵想必這來時路上定是受了不少飢苦，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在下官這刺史府中住下可好？」
未等他準備拒絕，此時坐在首位的俟利苾忽然笑著道：「周刺史有所不知，李大人愛民如子，擔心大軍進城影響了定襄百姓的生活，故而決定在城外紮營。」
原本李碩為了安全起見所以在駐軍。但這個時候俟利苾忽然站了出來，那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再看周延時，李碩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博弈從現在就要開始了！
李碩靦腆一笑，有些猶豫道：「這怎的好勞煩周刺史，本官看著刺史府內人口眾多，怕是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周延見李碩「李大人這是哪裡話，這刺史府乃是我大唐的府衙，難不成還空不出來幾間房嗎？您說呢俟利苾可汗？」
看來周延是覺得膽子壯了，想要奪權啊！李碩心中暗暗一笑。
俟利苾急忙道：「周大人所言極是，我西突厥雖與大唐乃是手足之國，但這定襄乃是大唐的城池，又豈有讓主人露宿城外的道理。」
對這種以退為進的招數他自然看得出來。
讓他猶豫的不是住在那裡，而是西突厥到底對定襄掌控到何等地步了。
若是定襄已經完全被西突厥掌控，那就算他進駐了定襄，也於事無補。畢竟這定襄城裡可是駐紮著將近四萬多的突厥軍隊。還有兩三萬的突厥百姓也同樣進駐在這裡。
如若他強行奪權，勢必會引起西突厥的反抗。腹背受敵之下，難免西突厥不會狗急跳牆，與大唐撕破臉。
要知道，如今的定襄城外，也還有個薛延陀不知在哪兒貓著呢。他以那般強硬的手段進了定襄城，薛延陀部豈不不知道。
若是他真的進駐了定襄，那便會讓薛延陀部認為大唐已經決心要保西突厥這個盟友了。
萬一到時薛延陀部退了兵，那可真就趕不走西突厥這個死賴著的『二皮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