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法不責眾（第三更~~）
勸是不可能了，依著侯君集的性子，是鐵定不會信李世民會治罪與他，唯有讓他怕了，才可救他……
李碩神色嚴肅道：「將軍可知如今，陛下最在意的是什麼？」
侯君集聞言搖搖頭……李碩滿臉黑線，就你這樣的，人家不殺你殺誰？
只好繼續道：「如今的陛下文治武功威名遠揚，四海之內皆臣服於陛下『天可汗』的威名，但『天可汗』三個字不是白叫的，是要拿出足夠的胸襟與氣度才可讓萬邦臣服。」
「而如今陛下的臣子，卻違背了陛下的旨意，隨意坑殺降國臣民。將陛下苦心經營的『天可汗』之名毀於一旦。到那時，陛下應如何處置將軍」
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的侯君集，頓時面色大面。又冷哼一聲，強辯道：「老夫跟隨陛下一聲征戰無數，立下的功勞不計其數，斬下的敵首何以千計……」
李碩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打斷：「將軍戰功赫赫不假，可陛下所要的不是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而是萬邦臣服，千古流芳！」
「若是各番邦以此事來要挾大唐，甚至共伐之！將軍不妨想想，那時候的陛下若想要平息眾怒，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李碩語氣冰冷：「還是那句話，陛下的『天可汗』不是白叫的！」
侯君集靜坐在一旁，聽著李碩字字珠璣的發問，不由的冒出冷汗，手中的酒盞再也舉不起來了。
侯君集沉默許久后，問道：「賢侄可是要救我侯家？老夫自問與李家並未有什麼交情，你能夠重回長安，侯某也並未出力，皆是老程與那蠻牛的功勞。」
僅僅這一句話，李碩再次對侯君集刮目相看，明知已身陷危機，卻還是能夠將是非曲直講的如此直白。只因他不願平白承了李碩的恩情。
李碩抱拳一拜：「將軍盛名末將仰已，只因房相相托，在下不得而為。」
在來之前，李碩想了很多說辭，無論那一種都能讓侯家對李家感恩戴德，至少也是李家將來扳倒李泰的忠實盟友。
然而真到此刻，李碩卻忽然覺得，這些被人人稱道的陰謀陽謀，卻成了他的恥辱，他不願用這種方式逼著侯家站隊，哪怕他很清楚侯家的分量……
侯君集沉默了片刻，也不多問，直言道：「那不知李將軍有何計策，可助侯家躲此一難？」
李碩看了看侯君集身後的那個年輕副將欲言又止，後者示意，道：「此子乃是侯家宗親侯鑫，將軍但說無妨。」
李碩清了清嗓子，道：「只要將軍交出搶掠高昌國時，帶頭的幾個將軍，親自斬殺與陣前，人數也必須要撐得起將軍滿門的分量才可。以人頭，平眾怒！」
一番話說出，在場二人頓感血意盎然，呼嘯的寒風中，夾雜著陣陣鑽心的陰冷之感。
李碩面無表情的盯著侯君集臉上的神色，好似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侯君集的面色瞬息中變換多次，神情中掙扎很是濃烈。
片刻后，侯君集猛地抬頭：「那些多年來和老夫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哪一個不是錚錚鐵骨的好漢子。用手下將士的性命，來換侯家的前程……侯某做不到！」
李碩看著侯君集猙獰的神色，淡淡一笑。
「若是將軍想要保全侯家，唯有如此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只要陛下有了搪塞眾番邦的說辭，便斷不會再降罪將軍。」
侯君集決然搖頭，平靜道：「李將軍休要再提了，此時老夫是斷然不會做的。」
房遺愛有些為難，看著李碩道：「李兄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殺人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辭彙，性格決定了出路。
李碩苦笑：「若想要保全侯家不受波及，唯有此法。」
半晌，侯君集頹然一笑，起身便欲離去：「多謝小將軍出言相告，老夫告辭了。」
看著侯君集要走，房遺愛急忙攔住了二人的去路，焦急的看著李碩：「世叔且慢，李兄，難道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碩搖頭：「僅此一法！」
反觀侯君集面色有些灰暗，沖著李碩抱拳，上馬欲要離去。
「將軍且慢！」
在最後的關頭，李碩笑了，笑的很欠打。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就將對策講出，就是想看看侯君集的反映，若是他真的聽從了李碩的第一條建議，那今日之後，李碩斷然不會再與侯家有任何交集，如此心狠的人，還指望他會知恩圖報嗎？
「在下還有一策……」
而後……侯君集怒了，操著刀鞘抽得李碩滿地亂竄。
「大將軍息怒……您聽我說啊！」李碩捂著屁股呲牙咧嘴的叫喊著。
「小王八蛋！還敢戲弄老夫，別以為只有老牛能抽你，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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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過打后，李碩安靜了，侯君集舒爽了，房遺愛笑了……
「什麼法子，快說。」
李碩意味深長道：「將軍可讓全軍下馬卸甲，徒步而行，將所有的金銀財物全部集中起來，散發給由西而來那些甘肅難民。這些難民如今就在長安城外，切記不可留一個銅板」
「待行到長安城外后，全軍跪地而認罪，陛下的詔令一日不下，您便一日不可進城。」
房遺愛忍不住問道：「這樣就可免去侯叔叔的罪責嗎？若是陛下硬要治罪呢？」
李碩搖頭：「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還要房家出手，將城中百姓的輿論挑撥起來，但切不可太過稱頌。只需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明便可。」
「不管怎麼說，侯將軍都是大聲而回，又接濟了城外的數千難民。對於百姓而言印象斷然不會太差。」
「而後，陛下定會召將軍入宮面聖，到時將軍切不可表功，只認罪便可。將此次的所有罪過一肩擔之。如此一來，那些同樣參與過搶掠的將士們，定然會為將軍的大義所感動，與將軍同擔罪責。在加上百姓們的輿論，與城外數千難民對將軍感恩的心，陛下定不會重罪治之。」
先將名聲做好，在將罪名落實，這一功一罪全部擺在明面上看，世人定然會認為功大過於罪，如此一來，李世民就算有心重罪侯君集，也不得不考慮一下世人的心思。
房遺愛擔憂道：「可若是陛下若是將全軍將士一齊治罪呢？」
侯君集猛地站起來，眼神灼灼的看著李碩，長嘆一聲：「法不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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