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心裡的話3

  「那件薄外套的兜里，有一團硬到像石頭的異物。那就是我找了好多天都沒有找到的照片啊……可它們早已被洗衣機攪碎成泥，混作一團，晒乾后變成了硬塊……」


  「當我看清那團異物，各種不好的情緒聯合起來攻陷了我的大腦，我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我，兇手一定是她…是後母……」


  「我拿著照片的『屍體』去找她對峙，可她不承認。父親也在場，她就狡辯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放到了口袋裡……」


  「我從來都不會將有關媽媽的照片從相冊里取出來，我一直都怕自己的手會臟到那些照片，所以我從來都沒有……」


  「可惜那時候家裡還沒有裝起監控，所以我根本沒有證據直指是她做的，可她乾的壞事還少嗎，每一樁每一件，都讓我過得生不如死。媽媽的照片被毀了，我的天塌了，我的世界崩壞了，12歲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把我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詞都用了，用來罵她……」


  「可後果卻是硬生生挨了父親的一個巴掌……」


  「後來，她在家裡，還是如魚得水。而我，與父親僵持了一個月。惡人得不到惡人應該有的報應，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公平。」


  季以辰將下巴輕輕抵在夏綰的腦袋上，一隻手安慰似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是沒有報應，而是報應還沒有來。公平不是世界給的，是自己爭取的。你說世界不公平，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大，等你強大到連公平都畏懼你時，你就不會在乎所謂的公平了。」


  夏綰能感覺到他說話時的一種共鳴，他彷彿跟自己感同身受，「怎麼樣才能強大？怎麼樣才算強大？」


  季以辰淡淡一笑，「強大，那是於你來說，對誰而言。如果你的敵人強大，你就要比他更強大，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強大，有的只是對比。你只需要比你的敵人強大，就足夠了。」


  夏綰沉默了片刻，「這不是想想就能實現的事。」


  「所以，我幫你。」


  我幫你……


  想起每一次他對自己的呵護，她不禁慢慢上揚了唇角。


  謝謝……


  兩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了一會兒，，夏綰的心裡舒服多了，她倚在季以辰的胸肩上，這一刻，有些貪戀這樣安心的溫暖，她下意識的問道：「季以辰，你的…爸媽呢？」


  季以辰抱著夏綰的那隻手臂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沉默良久。


  夏綰知道，這樣的沉默，也許是因為自己說錯了話，可她不知道如何挽救，如何去圓，她便只能用最簡單傻瓜的辦法轉移了話題，「那個，雨停了……」


  關於季以辰父母的疑問，早在夏綰搬至他家時就在心中埋下了種子，後來，生根發芽……


  因為她對他漸漸產生了興趣，也就對他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和探索的慾望，想要去了解他……


  「怎麼突然想知道了？以前你從不過問一句的。」季以辰的聲音中聽不出絲毫的波瀾。


  「呃…我……」本想轉移話題，可季以辰似乎並沒有「領情」，她小心翼翼的說：「以前你不提，所以我也不問，但現在…我有些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一切……


  「他們不在了。」


  「啊？呃…對不起……」夏綰知道，這或許是季以辰心上最深的一道傷疤，她不想去揭開，也不能。所以她有再多的好奇，也不想再問什麼了……


  「對不起什麼？雖然沒有親生父母，但我還有養父母呢。」季以辰的目光略過一座座墓碑，不知在遙望哪裡，他的眼中有異於常人的沉著冷靜，因為太過冷靜，讓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不知他現在是悲是怒。


  「養父母？」夏綰一愣，她有想過，也許季以辰跟自己一樣是和家人的關係不好，也許是家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但她還從沒想過，他是被人領養的……


  季以辰笑了笑，方才那種壓抑的感覺散去，「他們不在身邊，而且很忙。今年過年，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夏綰一驚，「我…我不是那個意思……」